苏砚的肩胛被那粒“朱砂”钻出一道细孔,血并不汹涌,只是一滴、两滴,落在脚边,像雪中骤然绽开的红梅。
阿皎跪下去,想用袖子去捂,又怕碰疼了他,指尖悬在伤口上方一寸,抖得不成样子。
苏砚:“别动。”
苏砚低声笑,握住她的手腕,把她的掌心按在自己心口,
苏砚:“你听,它跳得是不是比铜铃声还吵?”
掌心之下,心跳沉稳有力,透过衣料传来温度。阿皎的眼泪再也兜不住,啪嗒落在他衣襟,晕成深色的小圆。
沈如晦已走出十丈,背影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
却在此时,他微微侧首。
那粒朱砂已重新回到眉心,颜色却比先前暗了半分——像被抽走了一线生机。
他的目光掠过苏砚滴血的肩头,又掠过阿皎攥紧苏砚衣摆的手,眸底掠过极浅的涟漪。
片刻后,他抬手,指尖在虚空轻点。
一缕极细的金线,自铜盘残影中抽离,悄然没入夜色,无人察觉。
叮——
一声铃动,不是三短一长,而是孤零零一下,像更鼓余韵。
阿皎耳尖一颤,猛地抬头:
阿皎:“他在传讯”
苏砚心口一沉。除妖司执事出行,往往两两结伴。沈如晦既能千里独行,必有后手。
果不其然,远处山脊忽然亮起一簇赤色信号火,火舌扭曲成蛇形,一瞬即灭。
那是——“锁妖阵”启动的暗号。
雪层开始发出细碎的“咔嚓”声,像冰湖开裂。
苏砚低头,看见自己脚下积雪,竟浮现一圈淡金色的八卦纹,纹路活物般游走,直逼阿皎足底。
苏砚:“走!”
他来不及多想,一把揽住阿皎腰肢,借灯笼杆为杖,点地跃出井口。
几乎在同一瞬,井底轰然合拢,积雪倒灌,将方才二人立足之地封成一块冰碑。
若再晚一步,他们便会被活埋在井底,成为锁妖阵的祭品。
苏砚带着阿皎,沿雪坡疾行。
灯笼早已破碎,所幸月色如洗。
雪光反照,前路倒也不暗。
阿皎脚踝伤未愈,跑起来一瘸一拐,却不肯让苏砚背。
阿皎:“我能行,别小看我。”
苏砚无奈,只能放慢脚步,与她并肩。
身后,林中忽有枝叶摩挲之声,似有无数脚步踏雪,却看不见人影。
阿皎低声道:
阿皎:“是沈如晦的‘影兵’,以金线为骨,雪为躯,被盯上就甩不掉。”
前方是一线断崖,崖下溪水早冻成冰镜。
影兵迫近,沙沙声如潮。
苏砚忽地停步,抬手扯下阿皎发间那枚冰魄坠。
苏砚:“借我。”
他咬破指尖,以血为引,在坠上疾画一道古怪的符纹——并非儒门正气,而是道家借月诀。
符成,月华大盛。
冰魄坠脱手飞出,悬于二人头顶,投下一圈银白光幕。
影兵一触光幕,便如沸水泼雪,顷刻化为一滩金水,渗入地缝。
光幕散去,冰魄坠也裂成两半。
一半仍莹白,一半却染了苏砚的血,呈淡粉。
阿皎捧着碎坠,指尖发抖。
阿皎:“这是……我化形时凝的半颗心。”
她声音轻得像叹息,
阿皎:“如今碎了,是不是预示……”
苏砚用指腹抹去她眼角泪珠,语气温柔却笃定:
苏砚:“碎的是桎梏,留下的是路。”
他把那半枚粉坠挂在自己颈间,另半枚仍系回阿皎手腕。
苏砚:“从此,你一半,我一半,生死同命。”
影兵覆灭,林中复归寂静。
远处,沈如晦立于一株老梅下,指尖缠着那根从战场收回的金线。
线尾,沾了一缕冰魄坠的月华,正慢慢渗入他指骨。
他垂眸,低不可闻地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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