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井下的暗河汩汩流淌,陆尘点燃的火折子在潮湿的空气中明明灭灭。沈砚的刀仍抵在他咽喉,血珠顺着刃口滑落,在青苔上砸出暗色痕迹。
"景和三年秋..."陆尘突然开口,声音混着水汽回荡在井壁,"兵部侍郎赵无恤带着十二封密函夜叩宫门,次日沈氏满门下狱。"
沈砚瞳孔骤缩。那夜他正随军戍边,归来时只见府门贴着刑部的封条,母亲最爱的西府海棠被血浇得蔫头耷脑。
"密函在哪?"
陆尘从怀中掏出一枚鱼符,阴刻的"羽林"二字缺了半边:"兄长死前三天,把这塞在我剑鞘里。"翻转过来,背面竟用针尖刻着微不可察的小字——丑时三刻,赵府西墙第三块松石。
火折子"啪"地爆了个火星。沈砚突然收刀入鞘,溅起的水花惊散了石缝里的潮虫。
"你早知道赵无恤会来。"
不是疑问。陆尘抹了把颈间血迹,低笑:"兄长总说你...太聪明。"他从暗河捞起个泡胀的油纸包,"换上,赵府今晚宴客。"
展开是套羽林卫的轻甲,护心镜位置被人刻意刮花——正是方才箭矢瞄准之处。
赵府歌姬的琵琶声隔着水榭传来,沈砚压低头盔混入巡卫队伍。西墙下,第三块松石缝隙里渗出暗红——是干涸的血。
"换岗了!"身后突然有人呵斥。宣衡侧身避让,指节趁机撬开松石。
"咔。"
石块滑出半寸,露出个中空的暗格。里面躺着半幅绢布,边缘参差不齐像是被撕扯过。借着月光,沈砚看清上面用血画着的——
半张皇宫密道图。
"看够了吗?"阴冷的声音突然贴在后颈。沈砚反手扣住来人手腕,却摸到满手褶皱——赵无恤戴着张人皮面具,真实面容藏在阴影里。
琵琶声戛然而止。
二十名弩手从假山后现身,箭镞寒光连成一片银网。赵无恤的指甲掐进沈砚护腕:"陆昭那贱奴...居然真把图留给你了?"
沈砚突然暴起!
轻甲下暗藏的薄刃划破赵无恤袖袍,露出小臂上狰狞的烧伤——那是沈家军火雷独有的莲花纹。
"原来是你。"沈砚的声音比刃口还冷,"当年火焚沈府的主谋。"
赵无恤怪笑一声,突然掀开面具——
右脸赫然是陆昭的容貌!
"很熟悉是不是?"他左脸却布满脓疮,声音忽男忽女,"你心上人的皮...贴着可舒服?
沈砚的刀第一次出现滞涩。
就这瞬息破绽,三支弩箭已到胸前!千钧一发之际,陆尘从水榭顶棚纵身跃下,剑光绞碎箭矢的同时,将个锦囊拍进沈砚掌心。
"走!"
锦囊里半张婚书尚带体温,陆昭的字迹力透纸背:
"两姓联姻,一堂缔约。”
“良缘永结,匹配同称。”
“看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
“——墨渊,密道全图在婚书夹层,赵是影卫。"
最后五个字被血晕开,宣衡突然想起桓温临刑前那句被堵回去的——
"墨渊!你看..."
原来是要他看赵无恤的脸。
沈砚踹开赵府书房时,博古架上的青铜觚正在渗血。
"出来。"
书架后转出个戴镣铐的白发老者,枯手指着案上砚台:"陆大人...每月十五都来磨墨。"
砚底藏着另半幅血图。
当两张残图拼合,浮现的竟是皇宫祭坛下的龙脉密道。而入口处朱砂标记的,正是当年沈氏被指控"谋逆"的所谓"证据"埋藏点。
老者突然剧烈咳嗽,吐出口黑血:"陆大人说...您若来寻,告诉您..."他喉头咯咯作响,"'那碗梨花糖水...有毒。"
沈砚如遭雷击。
景和三年春,他曾在出征前喝过陆昭递来的糖水,当夜高烧不退错过军报——正是那封迟到的急件,成了沈氏"贻误军机"的铁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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