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议程为课，于情理（下） (2-1)

祖天师站在演武场中央，手中长剑斜指地面，剑尖垂着的穗子在风里纹丝不动。他目光扫过列队的弟子，声音清越如玉石相击：“今日我们练清玄三十三式，此剑法主剑锋出水如云，感天地可鉴，不求快亦不可慢，顺其自然。以后臂发力，稳住重心。”

他手腕轻抖，长剑嗡鸣一声，剑身在阳光下划出一道柔和的弧线：“流程如下：”

“一、全挽花。”他剑尖绕身一周，剑穗如白练翻飞，“腕转腰随，如水中揽月。”

“二、白蛇吐信。”剑尖骤然前伸，快而不锐，带着股含蓄的劲，“直刺时需沉肩，力达剑尖。”

“三、架剑。”他横剑于肩，剑身稳稳托住虚拟的来招，“如泰山压顶而不折。”

“四、崩剑。”手腕微颤，剑身在半空弹起细小花纹，“借对方力道回弹，四两拨千斤。”

“五、横剑下点上后刺。”他侧身旋剑，剑尖先下点地面，随即翻腕上挑，最后向后斜刺，动作行云流水，“转腰时切记脚跟站稳，勿乱了重心。”

“最后，收式。”长剑归鞘，动作干净利落，仿佛从未出鞘一般，“气沉丹田，心归静笃。”

顾琴痴握着木剑的手心直冒汗，看着天师演示的每一个动作都觉得难如登天——全挽花容易转晕，白蛇吐信总控制不好力度，崩剑时手腕总抖得像筛糠。

她偷偷看了眼旁边的林清，见他已经开始比划挽花，剑穗转得像模像样，心里更急，忍不住咬了咬嘴唇。

祖天师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淡淡道：“顾琴痴，出列，先练一遍挽花。”

顾琴痴：“……”

她硬着头皮走出队列，举起木剑，心里把这清玄三十三式骂了一百遍——顺其自然？在天师眼皮子底下，谁能顺其自然啊！

顾琴痴的木剑刚颤巍巍挽了个半吊子的花，就听祖天师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这是贪生怕死剑吗？”

她手一抖，木剑“哐当”掉在地上。

演武场瞬间安静下来，几个弟子忍不住低下头偷笑。顾琴痴的脸“腾”地红透了，从耳根一直蔓延到脖子，捡起木剑时指尖都在抖。

“弟子……弟子不是……”她想辩解，却被自己磕磕绊绊的语气堵得说不出话。刚才挽花时总怕剑穗抽到脸，下点时又担心重心不稳摔个狗吃屎，可不就像怕得要死？

祖天师走过来，捡起她掉在地上的木剑，指尖在剑身上轻轻敲了敲：“清玄剑要的是‘顺其自然’，不是‘畏首畏尾’。你连剑都怕，还怎么让剑随你心？”

他手腕一转，木剑在他手里仿佛活了过来，挽出个圆润流畅的花，剑穗扫过地面的落叶，带起一阵轻旋。“你看，它只是根木头，伤不了你。”

顾琴痴看着那翻飞的剑穗，忽然想起刚入山时，林清教她刻章，说“石头不会咬手，你怕它，它就欺负你”。

她深吸一口气，从祖天师手里接过木剑，这次没再犹豫，手腕用力一转——虽然还是歪歪扭扭，剑穗差点缠上胳膊，但总归没再掉。

祖天师看着她，没再批评，只道：“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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