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边缘,废弃的儿童公园。那棵巨大的老银杏树是他们童年唯一的见证者,如今在暮色中投下斑驳而凄凉的阴影。约定的时间早已过去,赫家玮靠在粗糙冰冷的树干上,指尖烦躁地捻着一片枯黄的银杏叶,昂贵的风衣沾染了灰尘也浑然不觉。焦躁和一种不祥的预感像毒藤一样缠绕着他的心脏,越收越紧。他几乎要认定她不会来了——就像她最终选择了顾淮砚一样,再次将他遗弃在过去的阴影里。就在这时,一阵细微到几乎听不见的脚步声,踩着满地枯叶,迟疑地靠近。赫家玮猛地抬眼。暮色勾勒出一个破碎的身影。巴丽低着头,宽大的围巾几乎遮住了她半张脸,一件不合时令的高领毛衣裹得严严实实,整个人蜷缩在厚重的旧外套里,空荡得仿佛那衣服随时会将她吞噬。她走得很慢,每一步都带着小心翼翼的滞涩,仿佛每一步都在努力维持着一种即将分崩离析的完整,全然不见记忆中那个在银杏树下奔跑嬉笑的灵动少女。
“巴丽?”赫家玮的声音带着他自己都未察觉的紧绷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直起身,朝她走去。她没有回应,也没有抬头,只是停在了几步开外,双手紧紧环抱着自己,仿佛在抵御无形的寒冷。赫家玮的心沉了下去。那过于厚重的衣物,那刻意低垂的头颅,那周身散发出的死寂和恐惧……都太不对劲了。
“巴丽,抬头。”他的声音冷了几分,带着强势且不容置疑的口吻,她身体几不可察地瑟缩了一下,像受惊的小兽。犹豫了几秒,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她才极其缓慢地、一点点抬起头。围巾滑落了一点,露出她苍白的下颌。然后,赫家玮看到了。
尽管光线昏暗,但那条从她高领毛衣边缘蜿蜒而上、攀爬到耳根下方的青紫色瘀痕,像一条丑陋的毒蛇,狠狠地噬咬在他的视网膜上!它如此刺眼,如此狰狞,瞬间点燃了赫家玮瞳孔深处压抑的暴风雪。
空气仿佛凝固了。
赫家玮的动作快得惊人。他一步上前,手指直指她试图遮掩的伤痕,而,当他的手指真正触及那粗糙的围巾边缘时,一种近乎痉挛的僵硬瞬间攫住了他伸出的手,强行压抑住汹涌的暴怒,轻轻拿下围绕颈肩的围巾,即使这样轻柔的动作也惹得巴丽痛得倒抽一口冷气,围巾滑落更多的伤痕暴露在暮色中。脖颈上、锁骨边缘……新旧交叠的指印、淤青,甚至还有一道结了痂的划痕。它们像烙印一样刻在她脆弱的皮肤上,无声地控诉着暴行。曾经被他视若珍宝、连大声说话都怕惊扰的女孩,此刻像一件被肆意摔打后濒临破碎的瓷器。
赫家玮的呼吸骤然停止。时间仿佛倒流回教堂那一天,那冰锥般的视线,那捏得惨白的手,那无声的毒誓……所有压抑的暴戾、毁灭欲,在这一刻被眼前的景象彻底引爆,以百倍千倍的强度在他血管里疯狂奔涌!他周身的气压低得可怕,仿佛连暮色都被冻结。
没有任何言语,甚至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赫家玮猛地脱下自己的风衣,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却又在触及巴丽肩膀时下意识地放轻了动作,将那件还带着他体温和冷冽气息的外套,紧紧裹在她瑟瑟发抖、伤痕累累的身上。风衣宽大,几乎将她整个人都包了进去,像一层强硬的、带着他印记的保护壳。
“走。” 一个字,冰冷、嘶哑,却蕴含着山雨欲来的恐怖力量。他不再看她布满泪痕的脸和刺目的伤痕,仿佛多看一眼都会让他彻底失控。他强硬地、却小心避开了她所有可能受伤的部位,几乎是半扶半抱着她虚软的身体,以一种保护又占有的姿态,不由分说地将她带离了这片承载着童年欢笑、如今却只剩下冰冷绝望的银杏树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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