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分那天,槐花开了第二茬,淡香飘满了整个院子。苏晚把补好的槐花图挂在槐树下,风一吹,布上的槐花和树上的真花晃在一起,竟分不清哪是绣的,哪是开的;陈砚则在档案册的最后一页,画了个半开的槐花苞,旁边写着:“明年的花,该让新来的孩子绣了。”
夜里收摊时,苏晚发现老先生的荷包被落在了展架上。荷包里不知何时多了片新鲜的槐叶,叶上还沾着点露水,是下午孩子们偷偷放的。她把荷包放进铁皮饼干盒,和那半块墨锭、生锈的顶针摆在一起,盒盖合上时,发出“咔嗒”一声轻响,像把岁月的锁落了闩。
“这些物件,”陈砚给苏晚倒了杯槐花蜜水,“以后就当布庄的传家宝吧,让来学手艺的孩子都知道,每个针脚里,都藏着别人的半辈子。”
苏晚抿了口蜜水,舌尖漫开淡淡的甜,忽然想起十年前那个扯坏绣品的午后,念念举着线团笑的样子;想起陈砚刚回国时,在空绣绷上添蝴蝶的温柔;想起母亲临终前,握着她的手说“线不能断”的郑重。这些画面像串珠子,被今天的针脚轻轻串了起来,在月光下泛着温润的光。
檐下的风铃换了新的槐木片,风一吹,声音里混着槐花香,还有远处染坊的木槌声。苏晚坐在灯下,给档案册补最后一页说明,陈砚则在旁边整理旧物件,忽然发现铁皮饼干盒的角落,有片被槐叶压出的印子,形状像朵没绣完的蒲公英。
“你看,”他把盒子递给苏晚,“连树都在帮咱们记着呢。”
苏晚笑着用铅笔把印子描下来,笔尖划过纸面时,仿佛能听见十年前的蝉鸣、老先生年轻时的承诺,还有念念刚才跑过巷口时,银铃般的笑声。而那棵老槐树,正把满枝的花香,轻轻洒在布庄的青石板上,像给未完的故事,铺了层甜丝丝的底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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