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都代码 (2-1)

伦敦的雾总带着潮湿的凉意，贺汐筝站在布莱克伍德庄园的铁艺门外时，风衣下摆已沾了层薄薄的水汽。哥特式尖顶隐在雾里，像沉在水底的礁石，只有二楼一扇窗透出昏黄的光，固执地对抗着无边的暮色。

管家引她穿过铺着红毯的长廊，壁灯的光晕在油画上流动，那些古典肖像的眼睛仿佛在暗处转动。直到一扇雕花木门被推开，贺汐筝才闻到空气里混着的旧书灰与雪松的冷香。

男人坐在壁炉边的单人沙发上，银灰色头发垂在额前，遮住了半只冰绿色的眼睛。听见动静时他没抬头，指尖漫不经心地摩挲着怀表链，金属碰撞声在寂静里格外清晰。

“布莱克伍德先生？”贺汐筝开口，英语发音带着刻意练过的平稳，“我是贺汐筝，来处理您的网络异常。”

他终于抬眼，目光落在她身上时像结了层薄冰。怀表链被他轻轻一扯，啪嗒一声扣回表壳。

“黑客？”他的声音比壁炉的火更冷，尾音拖着旧贵族特有的慵懒腔调，“我以为这种职业该躲在地下室，而不是穿成淑女模样。”

贺汐筝将笔记本电脑放在橡木桌上，开机的蓝光映亮她微扬的下巴：“正规网络安全顾问，先生。您可以理解为，替人关上不该开的后门。”

他轻嗤一声，起身时黑色天鹅绒睡袍扫过地毯，没留下半点声响。他走到她身后，比她高出一个头还多，阴影将她整个人罩住。

“我的庄园不需要联网，”冰绿色的眼睛在她颈后扫过，“那些嗡嗡作响的机器，和窗外的鸽子一样讨厌。”

贺汐筝指尖在键盘上敲出一串代码，屏幕上跳出防火墙的漏洞报告：“但有人用您的私人IP发起了三次匿名攻击，目标是儿童医院的数据库。”

他的动作顿住了。壁炉的火光在他侧脸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

“与我无关。”

“我知道，”贺汐筝转头，恰好撞进他眼底未散的寒意，“所以我来找出那个借您身份的人。但需要访问您的旧服务器，19世纪末的那种，带物理线路的。”

他盯着她看了三秒，忽然转身走向书架。某排书被他轻轻一推，墙面竟无声滑开，露出后面嵌着的老式服务器，金属外壳上布满铜绿。

“密码是庄园建成的年份。”他背对着她，声音里听不出情绪，“别碰里面的文件，尤其是标着黑玫瑰的文件夹。”

贺汐筝挑眉，指尖悬在键盘上：“怕我看到什么？情书？家族秘闻？”

他没回头，只是将怀表重新打开，滴答声在空荡的房间里回荡：“怕你看懂了，会像其他人一样，想要从我这里得到点什么。”

代码在屏幕上流淌成绿色的河，贺汐筝专注地追踪着IP轨迹，直到手腕被人轻轻攥住。他的指尖冰凉，带着怀表链的金属凉意。

“你在查我的私人邮件。”他的气息落在她耳后，冷得像雾里的风。

贺汐筝按下保存键，反手握回他的手腕，力道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有人用您的邮箱给黑客组织发过指令，布莱克伍德先生。或者我该叫您——艾德里安？”

他猛地抽回手，冰绿色的眼睛里翻涌着怒意，却又很快沉下去，只剩一片死寂的灰。

“滚出去。”

“等我找到证据。”贺汐筝将存有漏洞记录的U盘塞进外套口袋，“您的防火墙漏洞百出，就像这座庄园的窗户，总有人想从缝里偷看。”

她走到门口时，听见他在身后说：“那些孩子的数据库，保住了？”

贺汐筝回头，看见壁炉的火光照在他苍白的脸上，竟柔和了些许棱角。

“当然，”她笑了笑，眼里闪过一丝狡黠的光，“毕竟，我比那些躲在暗处的老鼠，更擅长钻空子。”

接下来的三天，贺汐筝每天准时出现在庄园。艾德里安不再刻意接近，只是坐在沙发上看书，偶尔抬眼，目光会在她专注敲代码的侧脸停留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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