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艾与睌风·续曲 (2-1)

罗马的夏夜终于放晴了。

月亮悬在圣天使城堡的尖顶上，清辉淌过老巷的石板路，把“La Sirena”酒吧的百叶窗影子拉得很长。林湄刚送走最后一批客人，正踮脚够吧台顶上的风铃，想把它摘下来擦一擦——那串贝壳风铃是她刚来时买的，风吹过会响，只是最近总卡着片碎玻璃，声音发闷。

指尖刚碰到风铃的绳子，身后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

林湄回头，就看见恩佐站在吧台入口，手里拎着个牛皮纸袋，高大的身影被门口的月光镀了层银边。他今天穿了件浅灰色的T恤，没戴帽子，深褐色的头发打理得比平时整齐些，只是额角还沾着点未干的汗，松木香混着阳光晒过的味道飘过来，干净得让人心头一跳。

“今天这么早？”林湄放下手，转身靠在吧台上，笑眼弯弯地看他，“拳场提前收工了？”

恩佐走到常坐的角落坐下，把牛皮纸袋放在吧台上，推到她面前。他的手指在纸袋边缘蹭了蹭，声音有点低：“赢了。”

林湄挑眉，走过去拿起纸袋打开。里面是半袋黄澄澄的柠檬，表皮带着新鲜的光泽，还沾着点露水，显然是刚从市场买的。

“这是……”她捏起一只柠檬，指尖触到微凉的果皮，“给我的？”

“你说要用罗马的柠檬调酒。”恩佐看着她手里的柠檬，耳尖有点发红，“今天路过市场，看见老太太在卖，说这是最后一筐。”他顿了顿，补充道，“很甜。”

林湄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软得发暖。她知道恩佐不是会说漂亮话的人，这种带着笨拙心意的举动，比任何情话都让人心动。她把柠檬放回纸袋，抬头看他，眼里的笑意漫出来：“谢啦，Enzo。那我今晚就调给你喝，算……庆功酒。”

恩佐的嘴角几不可查地扬了一下，很快又压下去，恢复了惯常的冷硬线条。“嗯。”他应了一声，目光落在她脸上，“你的风铃怎么了？”

林湄这才想起刚才的事，指了指头顶：“卡了片碎玻璃，响起来不好听。本来想摘下来修修，够不着。”她身高不算矮，但吧台顶实在太高，刚才踮脚时差点晃了一下。

恩佐没说话，站起身。他比吧台高了一个头还多，抬手轻轻松松就够到了风铃，指尖捏住那片卡住的碎玻璃，轻轻一拔就取了下来。风铃失去阻碍，在晚风里轻轻晃动，发出清脆的叮咚声，像泉水流过石子。

林湄仰头看着他。灯光落在他低头的侧脸上，睫毛很长，鼻梁高挺，平日里冷硬的轮廓在这一刻柔和了许多。他的手指骨节分明，握着细细的风铃绳时，动作意外地轻。

“好了。”恩佐把碎玻璃扔进旁边的垃圾桶，放下风铃转身，正好撞进她的目光里。他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耳根更红了，“……看我干什么？”

“看你厉害啊。”林湄站直身体，笑得坦荡，“又能打拳，又能修风铃，还会买柠檬，恩佐你是不是偷偷藏了超能力？”

“胡说。”恩佐别开脸，走到吧台边坐下，拿起空杯敲了敲桌面，“调酒。”

林湄笑着应了声“好”，转身去拿工具。她取了只柯林杯，放进冰块，又切了片柠檬，用吧勺轻轻压出汁，橙黄色的汁液混着冰块融化的水，在杯底漾开。她倒了点金酒，又加了苏打水，最后把一片柠檬皮卷成螺旋状，轻轻放在杯口。

“尝尝？”她把淡黄绿色的酒推到他面前，杯壁上凝着细密的水珠，“叫‘晚风’怎么样？”

恩佐拿起杯子，先凑到鼻尖闻了闻，柠檬的清香混着酒香，清爽得像此刻吹进窗的晚风。他抿了一口，酸甜的滋味在舌尖散开，带着气泡的轻痒，比之前的威士忌温和许多。

“好喝。”他说，这次没犹豫，声音里带着点真心实意的赞许。

林湄弯了弯眼，给自己也倒了半杯，和他的杯子轻轻碰了一下：“庆祝你赢了，也庆祝……我的风铃修好了。”

清脆的碰杯声在安静的酒吧里回荡，恩佐看着她眼里的光，喉结滚了滚，忽然开口：“明天……拳场有场硬仗。”

人间方糖Luscious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同人小说网http://tongren.me），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