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像化不开的米汤糊在山坳里,苏满月猫在柴草堆深处,后脊梁骨抵着湿冷的土墙。霉味混着干草气息往鼻子里钻,她却连气都不敢喘太粗。掌心那块拼合完整的虎符硌得肋骨生疼,莲花心在贴身处一跳一跳,烫得像揣了块刚出炉的饼子。
柴房外传来皮靴碾过泥泞的声响,青布袍角扫过门槛时带起几点泥水。苏满月眯着眼从柴草缝隙往外瞅,看见半截熟悉的银甲——萧惊寒的亲兵正站在驿站后院正中,手里长矛尖端还滴着露水。
"都仔细着点!殿下在此歇息,苍蝇也别放进来一只!"粗嘎的嗓门惊飞了檐下躲雨的麻雀。
苏满月把慕容瑾往柴草堆深处又塞了塞。这人昨夜呕了半宿血,今早倒没动静了,可方才搬动时分明感觉到指尖动了一下。她蜷起手指戳戳他后颈,没反应,只有那道青黑色脉络还在皮肤下游走,像条不安分的小蛇。
驿站前门突然传来甲胄碰撞声,整整齐齐透着肃杀。苏满月心头一紧,扒开枯枝往门缝凑。晨雾被风掀开条缝,露出乌木马车旁负手而立的身影——月白色锦袍下摆沾着泥点,左肩虽裹着披风,可方才弯腰扶车门时,那道月牙形旧疤在晨光下还是晃了她眼。
三皇子赵珩。
苏满月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慕容瑾临死前那句"三皇子左肩有月牙形"原来指的是这个。可那腰间悬挂的羊脂白玉佩,分明和昨夜面具人那块是一对!她爹书房里失踪的那块,也正是这种成色的和田暖玉。
"将军,虎符在此。"萧惊寒单膝跪地,银甲上的血渍在晨雾里泛着黑紫。他双手捧着个紫檀木盒,盒角还粘着片干枯的艾草——青崖渡附近特有的草药,慕容瑾肩胛伤口里就敷着这玩意儿。
赵珩没立刻去接。他把玩着腰间玉佩,晨光照在他脸上,一半明一半暗。苏满月忽然想起万花楼的说书先生讲过,三皇子七岁那年随先皇后去皇家寺庙进香,遇刺时替皇后挡过一刀,就在左肩。当时刺客被乱箭射死,事后查出来是废太子的人。
"萧将军辛苦了。"赵珩的声音隔着雾传过来,软乎乎的像团棉花。他终于伸手去接木盒,宽大的袖袍顺着手腕滑下去——苏满月的呼吸猛地卡在喉咙里。
那截皓白手腕内侧,赫然印着玄教的玄鸟暗纹!不是刺青,像是用某种药草染上去的,边缘还泛着淡淡青晕,和玄游子道袍袖口的标记一模一样。
山壁上的刻痕突然在脑海里烧起来:"青龙位,内应接应"。苏满月后颈汗毛全竖了起来。原来"内应"不是某个具体的人,而是整个禁军体系!
"把柴房腾出来,本王要在此更衣。"赵珩合上木盒的声音不大,却让整个驿站都静了静。
苏满月手脚冰凉地缩回柴草堆。外面传来士兵们挪动柴草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她慌乱中摸到慕容瑾腰间的硬物,是把小巧的军用匕首。这才想起此人原是禁军百户,身上总藏着些保命吃的家伙。
"柴房后面那堆烧不掉的,都搬到马厩去!"
门板"吱呀"一声被推开,晨雾裹着寒气灌进来。苏满月紧紧攥住匕首,看着士兵的军靴在柴草间翻找。当那双靴子离慕容瑾的"尸体"只有三尺远时,莲花心突然烫得她一个激灵——慕容瑾的手指在她掌心轻轻勾了勾。
"长官!柴堆里有动静!"士兵的长矛猛地戳过来。
苏满月瞳孔骤缩,反手抽出匕首划破油布包。火折子"噌"地点亮的瞬间,她想起青崖渡那夜的白光,下意识握住发烫的莲花心。奇迹没发生,只有几缕火星飘到干草上,慢悠悠地舔出小火苗。
"走水啦!"她扯着嗓子尖叫,故意用袖管蹭灭火折子扔到暗处,"快来人啊!柴房着火了!"
浓烟"轰"地腾起来,呛得她眼泪直流。外面传来一阵混乱的脚步声,有人泼水有人喊号子。苏满月趁机摸向柴堆最深处,那里果然有块松动的石板。慕容瑾不知何时醒了,正用尽力气帮她托着石板边缘。
"往下...走..."他嘴唇发紫,每说一个字都呕出点血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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