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及笄礼，初刃 (4-4)

前世及笄礼上的一幕幕瞬间涌入脑海！沈月柔那矫揉造作的惊呼，那枚“意外”从她枕下翻出的、绣着淫词艳曲的香囊，周姨娘恰到好处的“惊愕”与“痛心疾首”，父亲沈相那张瞬间铁青的脸与当庭厉叱……那是她身败名裂的伊始，是沈月柔踏着她的脸攀爬的第一块垫脚石！

原来……是回到了此时！及笄礼的前夕！

沈清颜的指尖触到那冰凉滑腻的洒金笺，一缕极淡、几不可闻的清雅香气若有似无地飘入鼻端。这气味……与她房中惯用的沉水香不同，清甜中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黏腻。

白芷香。

这是周绮梦最爱、最常用的熏香！

前世她懵懂无知，只当是下人传递时沾染的气息。如今想来，这香气本身就是一道无声的宣告，一个来自暗处、充满嘲弄与恶意的信号——看啊，你的一举一动，尽在我股掌之间。你的及笄盛典，注定是你的耻辱柱！

沈清颜的嘴角，极其缓慢地向上勾起。

不再是前世那种温婉柔顺、不谙世事的浅笑。这是一个冷得毫无温度、锋利得足以割裂空气的弧度。眼底深处，那淬炼过的寒光与恨意，如同沉寂千年的火山终觅出口，无声地凝聚、翻涌，最终化作一丝近乎妖异的、带着血腥气的幽芒。

她伸出两指，拈起那张承载前世噩梦开端的洒金笺。指腹在“沈氏嫡女清颜”几字上缓缓摩挲，动作轻柔如情人抚触，专注得令人毛骨悚然。

随即，在春杏惊愕的注视下，沈清颜指尖微一发力。

“嗤啦——”

一声细微却无比清晰的撕裂声响起。

那张华美精致的及笄礼请柬，被她纤长冰冷的手指，沿着“嫡女”二字，硬生生撕开一道豁口！锋利的纸缘划破指腹，一滴鲜红温热的血珠，如最艳的朱砂，无声沁出，瞬间染红了请柬上“清颜”二字的下半截。

那抹猩红，在洒金的底子上晕染开来，刺目惊心。

沈清颜垂眸，凝视指腹上迅速凝结的血珠，复又抬眼望向镜中那个眼神冷彻万载寒冰的自己。唇边那抹冰冷诡谲的弧度，终于彻底绽放。

她伸出舌尖，极慢、极轻地舔去指尖那点腥甜。

铜镜里，那双淬着寒冰与地狱之火的眼睛，清晰地映着染血的请柬，也映着她唇边那抹宛如罂粟般、饱含致命毒性的微笑。

一个无声的字眼，在她染血的唇齿间缓缓碾磨，带着前世未冷的血与今生已沸的恨，冰冷地砸在死寂的空气里：

“……好戏，开场了。”她哑声低语，字字淬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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