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强迫自己抬头,目光越过春杏颤抖的肩头,死死钉在梳妆台上。
那面菱花铜镜依旧冷冷矗立,映照出她此刻的狼狈惊惶。可就在方才剧痛恍惚间,她仿佛在镜中瞥见了另一重景象——那双冰冷含笑的眼,那只沾满她亲生骨血的金丝手套……楚瑾言的影子如水中倒影,在镜面深处一闪而逝,快如幻觉,却又真实得刻骨!
那不是梦!不是幻象!那是前世烙入魂魄的血债!
“我……无事。”沈清颜松开春杏的手腕,声音依旧沙哑,却多了一种强压下去的、令人心底生寒的平静。她撑起身躯,缓缓坐直,每一个动作都僵硬迟缓,如同在重新适应这具年轻却背负血海深仇的躯壳。“不过……一场噩梦罢了。”
春杏惊魂未定地望着她,只觉眼前的小姐判若两人。那苍白的脸上,惊惶褪尽后,眼底深处翻涌着一种她从未见过的、冰冷死寂之物,看得人脊背发凉。
“春杏,”沈清颜的声音平静无波,目光却锐利如刀,扫过紧闭的门窗,“我昏睡时,何人曾来?”
春杏被她看得一颤,慌忙垂首:“回姑娘,昨夜您高热不退,老夫人身边的张嬷嬷来过一趟,吩咐奴婢好生伺候。天将破晓时,周姨娘……周姨娘也遣了她身边的小蝶来探,说是听闻姑娘身子不适,特来瞧瞧。见您未醒,留下两盒燕窝便走了。”
周绮梦!
这名字如同冰冷的毒刺,狠狠扎入沈清颜心口。前世那些看似温婉体贴的嘘寒问暖,那些“慈爱”的汤水羹肴,哪一次不是裹着糖衣的砒霜?小蝶……那个总低眉顺眼、手脚却异常利索的丫头,可不正是周姨娘安插在她疏影阁中最得力的眼线!
沈清颜的指尖无意识地蜷缩,仿佛已触到那无处不在的阴冷窥视。她回来了,回到了这虎狼环伺、步步杀机的相府内宅!回到了周绮梦与沈月柔这对毒蛇母女的眼皮底下!
“扶我起身。”沈清颜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冷硬。
春杏不敢怠慢,小心翼翼地搀她下床,坐到妆台前。
菱花铜镜再次清晰映出她的面容。十五岁的沈清颜,眉如远山含黛,眼似秋水横波,本该是灼灼其华、无忧无虑的年华。可如今,镜中那双曾清澈见底的眸子里,所有天真懵懂尽数褪去,只余下深不见底的寒潭。恨意如地狱业火,在潭底无声焚烧、淬炼,将一切软弱焚为灰烬,只余下冰冷、足以割裂魂魄的锋芒。
她伸出手,指尖带着一丝几不可察的颤抖,轻轻按在平坦的小腹上。那里,曾有过一个微小的生命,是她前世灰暗人生中唯一的光,最终却成了将她彻底拖入地狱的引信。
孩子……娘回来了。
这一世,娘定要那些手染鲜血的仇人,血债血偿!一个,都休想逃脱!
冰冷刺骨的誓言在心底无声咆哮翻腾,几乎要冲破喉咙。她死死咬住下唇,直至尝到一丝腥甜的铁锈味,才勉强将那汹涌的杀意压回眼底深处。不能急,不能乱。仇敌尚在暗处,她须比毒蛇更隐忍,比狐狸更狡黠。
“姑娘,您看这个……”春杏的声音带着迟疑,小心翼翼地从妆台上拿起一物递过来,“这是今晨,老夫人院里送来的。”
沈清颜的目光从镜中移开,落在春杏手上。
那是一张极其考究的洒金笺请柬。大红底子,边缘描着繁复的金色缠枝莲纹,正中是三个端方的泥金大字——及笄帖。
请柬下方,赫然写着她的名讳:沈氏嫡女清颜。落款是沈府老夫人,日期,就在七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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