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风裹挟着御花园里甜腻得令人窒息的花香,熏得人头脑昏沉。太后兴致正浓,由周贵妃及几位诰命夫人簇拥着,在牡丹圃前谈笑风生。沈清颜低眉顺眼,隐在稍远处的贵女群中,眼观鼻,鼻观心,乖顺得宛若一株依附在玉兰树旁的菟丝花。
唯有她自己知晓,那宽大袖袍下的指尖,冷硬如玄铁,正无意识地捻着一片花瓣——正是方才“失手”打翻茶盏时,悄然沾染了“红颜枯”毒汁的那片。花瓣边缘已泛起一丝不祥的萎黄。她的目光,如同淬了毒的丝线,死死绞缠在不远处楚瑾言腰间那块温润的羊脂玉佩上,尤其是那深紫色的流苏穗带。先前那盏滚烫茶水泼溅的痕迹几不可察,但这已足够。只要他稍有动作,那剧毒便能悄无声息地渗入肌理。
慢性的毒,求的便是这份熬鹰般的耐心。
“沈家丫头,”太后的声音带着慵懒的慈祥,却如鞭子般抽在沈清颜紧绷的神经上,“方才可是惊着了?哀家瞧着,你面色有些发白呐。”
来了。沈清颜心弦骤紧,脸上却瞬间浮起恰到好处的惶恐与愧色,向前轻移半步,屈膝行礼,声线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微颤:“回太后娘娘,臣女……臣女失仪,惊扰凤驾,罪该万死!都怪臣女笨拙,足下不稳……”她低垂眼帘,长睫如受惊的蝶翼般轻轻颤动,将那份惊惧与自责演绎得天衣无缝。
“哎哟,太后娘娘最是宽仁,岂会怪罪一个小姑娘?”周贵妃掩唇轻笑,嗓音娇媚,眼底却似淬了寒冰的细针,不着痕迹地在沈清颜身上刮过,“不过清颜啊,你素来最是稳重知礼,今日怎如此毛躁?莫不是……心有所念,分了神?”这话听着温软,内里藏的针尖却锐利无比,分明在暗示她心不在焉,引人揣测。
沈清颜心底冷笑,面上惶恐更甚,正欲再次“请罪”——一个低沉、冷硬,如同生铁摩擦般的声音,毫无预兆地劈开了御花园的丝竹与笑语,沉沉砸落:
“她非毛躁。”
声音不高,却蕴含着奇异的穿透力与不容置喙的威压,周遭空气瞬间凝滞。人群如被无形之手分开,一道玄色身影不疾不徐地踏来。
楚临渊!
他身姿挺拔如出鞘利剑,玄色蟒袍在日光下流转着幽冷光泽,衬得那张棱角分明、线条冷硬的面容愈发迫人。腰间玉带紧束,悬着象征军权的虎符,沉重的军靴踏过光洁石径,发出闷响,一步,一步,宛如踏在人心之上。
所有的谈笑,戛然而止。宗室子弟、诰命夫人,无不屏息垂首。连太后脸上的闲适亦收敛了几分,添上一丝难以察觉的郑重。偌大御花园,因他一人之至,陷入死寂,唯余敬畏。
楚临渊径直行至太后跟前,略一抱拳,动作是武将的利落,却掩不住那股睥睨天下的尊贵:“臣,楚临渊,见过太后。”
“大将军免礼。”太后颔首,语气温和中透着明显倚重,“方才你那话……是何意?”
楚临渊的目光,这才缓缓地、精准地投向仍屈膝行礼的沈清颜。那目光锐利如探针,冰冷、审视,带着洞穿一切的力量,瞬间钉在她袖袍之下,那捻在指尖、边缘泛着萎黄的花瓣上。
沈清颜只觉一股寒气“嗖”地窜上脊椎,瞬间冻僵四肢百骸。他看见了!那眼神似已剥开她层层伪装,直刺她刚刚完成、自以为隐秘的复仇第一步!心脏在胸腔内狂跳如擂鼓,几欲撞碎肋骨,冷汗瞬间浸透内衫。她竭力维持着惶恐低头的姿态,指甲却因用力过度深深陷入掌心,那点尖锐的刺痛,勉强拽住她摇摇欲坠的镇定。
楚临渊的视线在她微微颤抖的指尖停留一瞬,眼神如鹰隼审视爪下装死的猎物。随即,薄唇微启,吐出的话语不高,却字字清晰,如淬冰之箭,射向沈清颜最隐秘的角落:
“毒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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