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寿宫内魏嬿婉半倚在湘妃榻上,指尖轻轻抚过微微隆起的腹部。
宫女们轻手轻脚地更换着熏香,生怕惊扰了主子的安宁。
"娘娘,老夫人到了。"澜翠轻声通传,声音里带着掩不住的欢喜。
魏嬿婉闻言立刻撑起身子,眼眶已然泛红。只见殿门外,杨氏穿着崭新的绛紫色命妇服,发髻间只簪一支素银簪子,正局促地站在那儿不敢贸然进来。
"额娘!"魏嬿婉她急着要下榻,却被匆匆上前的杨氏按住。
"快别动。"杨氏双手微颤,小心翼翼地扶着女儿重新靠回软枕上。她细细端详着魏嬿婉的脸庞,心疼地发现女儿眼下有淡淡的青影,"怎么比上个月见时又瘦了?可是孕吐得厉害?"
魏嬿婉握住母亲粗糙的手,笑着摇头:"前些日子是有些不适,现下已经好多了。只是皇上..."
她脸上浮现一抹红晕,"皇上总嫌我吃得少,日日让御膳房变着花样送补品来,连江南新贡的鲥鱼都紧着永寿宫先挑。"
杨氏闻言松了口气,眼角皱纹舒展开来:"皇上待你真好。"
"额娘,家里如何来!"魏嬿婉转而说起家中琐事。
"你弟弟虽然是个愚笨的,但前日中了秀才,你爹高兴得把珍藏多年的老酒都取出来了。"
正说着,外头突然传来太监尖细的唱报声:"皇上驾到——"
殿内众人立刻整衣肃立。乾隆一身靛蓝色常服迈步进来,腰间只悬着枚羊脂玉佩,显是刚从养心殿批完折子过来。见魏嬿婉又要起身行礼,他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按住她肩膀:"说了多少次,你有身子不必多礼。"
杨氏早已跪伏在地:"臣妇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夫人请起。"乾隆虚扶一下,语气比平日上朝时温和许多,"嬿婉近日总念叨着想家,朕便想着让你进宫陪陪她。正好内务府新进了几匹云锦,回头让她们给你带回去。"
魏嬿婉眼中漾着盈盈笑意,柔声道:"皇上体恤,臣妾都不知该如何谢恩了。"
乾隆很自然地在她身旁坐下,执起她的手腕把脉。这个动作他近来常做,竟也摸出些门道:"今日太医来请过脉了吗?朕瞧着脉象比昨日平稳些。"
"来过了,说胎象平稳,只是..."魏嬿婉忽然抿嘴一笑,"说孩子活泼得很,踢得臣妾夜里总睡不安稳。"
乾隆闻言朗声大笑,竟当着杨氏的面将手轻放在魏嬿婉腹部:"好小子,还没出世就知道闹腾你额娘。"
转头对杨氏道:"夫人难得进宫,就在这儿多住几日。嬿婉这些日子总说想吃家乡小食,正好你来了能给她做些。"
杨氏受宠若惊,又要跪下谢恩,被乾隆摆手制止:"一家人不必如此多礼。"
晚膳时分,乾隆特意命御膳房准备了魏嬿婉喜欢的菜式。八仙桌上琳琅满目,却有几道家常小菜格外显眼。
"这道醋溜白菜,是你从前说想念的。"乾隆亲自为她夹了一筷子,又示意宫人给杨氏布菜,"听说夫人擅长做这个?"
魏嬿婉惊喜地睁大眼睛:"皇上还记得?臣妾不过是随口一提..."
"你怀永瑾时也念叨过。"乾隆眼中带着罕见的柔和,"朕命人找了十个厨子试做,才做出你形容的那个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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