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晞月53

宴席散后，观景台上，高晞月拢了拢杏色云锦披风，金线绣的缠枝莲纹在宫灯映照下泛着柔和的光。夜风带着初秋的凉意拂过她的面颊，将白日里的燥热一扫而空。

"皇上驾到——"

太监尖细的唱报声划破夜空。高晞月转身，见弘历大步走来，而他身后半步，跟着新晋的舒贵人。

叶赫那拉·意欢换了身淡青色绣玉兰的旗袍，发间只簪一支银镀翠羽簪，在灯火辉煌中反倒显出几分清冷气质，宛如一株月下幽兰。

高晞月垂下眼睫，领着众嫔妃行礼。

"都平身吧。"弘历抬手示意，声音里带着难得的轻松，"今夜良辰美景，朕特意命人备了烟火，与众卿同乐。"他转向身旁的意欢，语气温和，"舒贵人初入宫闱，这便当是朕给你的见面礼。"

意欢福身行礼，"嫔妾谢皇上厚爱。"她声音清凌凌的，像山间溪流。

"嗖——"

第一支烟花就在这时蹿上夜空，尖锐的破空声打断了所有人的思绪。紧接着是"砰"的一声巨响，漆黑的夜幕骤然被撕裂，万千金雨倾泻而下，照亮了整座紫禁城。

"哇！"璟瑜在乳母怀里兴奋地拍着小手，乌溜溜的大眼睛映着璀璨光芒。永瑚也被惊醒，却不像妹妹那般雀跃，只是睁着酷似弘历的凤眼，安静地望着天空。

高晞月仰起头，任由烟花的光芒在脸上流转。赤橙黄绿的光影在她眸中交替闪烁，眼睛映照得格外清澈。

各色烟花次第绽放，每一朵烟花都极尽巧思，显然是内务府费了心思的。最后一朵是朵巨大的牡丹，花瓣舒展间竟幻化成"万寿无疆"四字，引得众人齐声赞叹。

"烟花虽美，终究易散。"一个清凌凌的声音突然响起。舒贵人望着天际渐渐消散的青烟，轻声道，"倒不如这满天星斗，恒久明亮。"

弘历闻言转头，眼中流露出赞许："你此言颇有见地。"他目光移向高晞月，"皇贵妃以为如何？"

高晞月正望着最后一朵烟花留下的烟痕出神。那缕青烟在深蓝天幕上蜿蜒伸展，像是一条通往月宫的仙路。听到皇帝问话，她眼波微转，唇角扬起一抹浅笑："舒妹妹说得极是。不过..."她顿了顿，目光投向远处尚未散尽的烟火余晖，"烟花之美，正在于它的短暂，教人懂得珍惜眼前。"

弘历凝视着她沉静的侧脸，一时竟移不开眼。

夜风骤起，高晞月不自觉地往披风里缩了缩，却突然感到一只温暖的手在宽大披风的遮掩下握住了她的指尖。

"冷吗？"弘历低声问，拇指在她掌心轻轻摩挲，动作隐蔽却亲昵。

高晞月微微摇头，却没有抽回手。两人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借着披风的掩护十指相扣。她能感受到弘历掌心传来的温度，比任何炭火都要暖和。

"皇上..."她轻唤一声，声音几不可闻。

弘历没有回答，只是将她的手握得更紧了些。这一刻，什么舒贵人、嘉嫔，什么前朝后宫，仿佛都远去了。他们就像寻常夫妻一般，并肩欣赏着这场烟花盛会。

"娘娘快看！"茉心突然小声惊呼。

高晞月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夜空中不知何时多了几盏孔明灯，正缓缓升向天际。灯壁上绘着婴戏图，在夜色中泛着温暖的光。最前面那盏灯上，赫然写着"永瑚""璟瑜"两个名字。

"这是..."

"朕命人放的。"弘历低声道，眼中含着笑意，"愿咱们的孩儿，一生平安喜乐。"

高晞月心头一热，弘历握着她的手紧了紧，看着孔明灯越飞越高，渐渐与星辰融为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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