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雨丝细密如织,将慕府笼罩在一片朦胧水雾中。慕子矜倚在书房窗边,指尖轻轻敲击着紫檀木案几,目光落在院中那株开得正盛的梨花上。花瓣被雨水打落,飘零一地,如同铺了一层雪白的地毯。
"主子,该喝药了。"
一道清朗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随即门被轻轻推开。江时遇端着药碗走进来,乌黑的发梢还沾着雨水,显然是刚从厨房过来。他今日穿了一身靛青色长衫,腰间系着一条银灰色的腰带,衬得身形挺拔如松。
慕子矜转过头,唇角微扬:"不是说了不用这么着急,药凉一些也无妨。"
江时遇快步走到他身边,将药碗放在案几上,又转身去取了暖炉来:"大夫说了,这药得趁热喝才有效。少爷这几日咳得厉害,不能再耽搁了。"
说话间,他已经熟练地往暖炉里添了新炭,又取来一件月白色披风给慕子矜披上。这一连串动作行云流水,仿佛已经重复了千百遍。
慕子矜看着眼前忙前忙后的青年,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江时遇来慕府已有五年,从最初那个战战兢兢的小侍卫,到现在成为他最信任的贴身护卫兼管家,两人朝夕相处,早已超越了寻常主仆的情分。
"时遇,"慕子矜接过药碗,指尖不经意间擦过对方的手背,"你头发都湿了。"
江时遇像是被烫到一般迅速缩回手,耳尖微微泛红:"不碍事,从厨房到书房就几步路..."
慕子矜轻抿一口苦涩的药汁,眉头微蹙:"去换件干衣服吧,别着凉了。"
"等主子喝完药,我再去。"江时遇固执地站在原地,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慕子矜手中的药碗,仿佛怕他会偷偷倒掉似的。
慕子矜无奈地摇头,一口气将药喝完。江时遇这才露出满意的笑容,接过空碗,又从袖中掏出一个油纸包:"城东徐记的蜜饯,主子含着去去苦味。"
"你又跑那么远?"慕子矜皱眉,"不是说这几日城中不太平,让你少出门吗?"
江时遇低头整理案几上的文书,避开慕子矜探究的目光:"顺路而已...主子别操心这些小事。"
慕子矜没再追问,只是将蜜饯放入口中,甜味瞬间冲淡了舌尖的苦涩。他知道江时遇在撒谎——城东徐记与慕府一东一西,根本不可能顺路。这个看似温顺的青年,在某些事情上总是出奇地固执。
雨势渐大,敲打在屋檐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慕子矜忽然想起什么:"对了,前日让你去取的琴谱..."
江时遇闻言,脸色微变:"我...我忘了,明日一早就去。"
慕子矜敏锐地注意到他神色的变化:"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江时遇勉强笑了笑,"就是这几日事情多,一时疏忽了。"
慕子矜定定地看着他,那双总是含着温柔笑意的眼睛此刻却锐利如刀:"时遇,你知道我最不喜欢别人对我撒谎。"
江时遇的肩膀垮了下来,像是被戳破的气球:"琴谱...被柳家公子抢先一步买走了。我本想今日再去交涉,谁知突然下雨..."
"柳家?"慕子矜眉头紧锁,"他们家什么时候对古琴谱感兴趣了?"
江时遇摇头:"不清楚。但主子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拿回来的。"
慕子矜看着江时遇坚定的眼神,心中忽然涌起一阵不安:"别做傻事。不过是一本琴谱,不值得冒险。"
"值得。"江时遇轻声说,声音几乎被雨声淹没,"只要是主子想要的,都值得。"
这句话让慕子矜心头一颤。他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江时遇对他的忠诚与关心,早已超出了普通下属的范畴,这一点两人都心知肚明,却从未点破。
"我去厨房看看晚膳准备得如何了。"江时遇似乎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匆匆转身离开,背影显得有些慌乱。
慕子矜望着他离去的方向,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案几边缘。窗外的雨越下越大,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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