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骤雨 (2-1)

不 知不觉，陈欢已转来梅州中学一个多月了，期中考试的铃声也陡然炸响，刺耳得像一把无形的鞭子，抽得整个年级鸦雀无声。陈欢低头翻动手里的复习资料，纸张已经被她揉得卷了边，尤其是数学那一叠，像是被反复折磨过似的。那些弯弯绕绕的函数题总让她心里没底，每看一眼就多一分焦躁。江驰似乎察觉到了她的不安，晚自习时总是默默抽出几张草稿纸，用笔尖在纸上划出一道道清晰的解题步骤，再把重点题型圈出来递给她。

“别怕，跟着步骤走就行。”他低声道，指尖在递过那本错题集时不小心擦过了她的手背。两人都愣了一下，仿佛触电般迅速收回手，空气里瞬间凝滞了几秒，尴尬的味道悄然弥漫开来。

陈欢攥紧那本错题集，心里莫名踏实了些，却没注意到斜后方投来的视线——温婉正死死盯着他们交握又分开的手，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关节泛白。这个女孩是班里的文艺委员，平日看起来温柔可人，但实际上对江驰的追求从未掩饰。自从江驰开始和陈欢走得近，她眼底的敌意便如同积雪未化的阴影，一天比一天浓烈。

数学考试当天，陈欢深吸一口气，缓步走进考场。卷子发下来的那一刻，她快速浏览了一遍，发现好几道题型都是江驰曾经耐心讲解过的。原本紧绷的心稍稍放松下来，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每一次下笔都带着一丝笃定。然而，就在她埋头演算的时候，后颈忽然被人轻轻碰了一下。

她以为只是后面的同学不小心蹭到自己，并未在意。但没过两分钟，一张折叠的小纸条不知从哪里飘落下来，恰好落在她的卷子旁。陈欢愣了一下，伸手想把它推到一边，却被一只大手猛地扣住了手腕。

“你在干什么？”监考老师的声音冰冷而锐利，像一把刀悬在头顶。

陈欢慌忙抬头，看见老师脸色铁青地指着纸条，“不是我的！这东西刚才是飘下来的——”她急忙辩解，声音因为紧张而微微发颤。

“飘下来的？”老师冷笑一声，伸手捡起那张纸条展开。娟秀的字迹映入眼帘，字迹与陈欢的有八分像，纸条上写满了密密麻麻地数学公式。

“这不是你的字迹？”老师声音拔高，语气咄咄逼人，整个考场的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陈欢身上。

陈欢浑身一僵，指尖颤抖得几乎拿不住笔：“真的不是我！老师，您一定要相信我！”她的声音带着哭腔，眼神慌乱地扫过四周，最终定格在江驰的方向。他正回头望着她，眉头紧锁，目光复杂得难以分辨。看到他，陈欢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啪嗒一声砸在卷子上。

就在这时，后排传来温婉柔和却带着几分怯意的声音：“老师……我刚才好像看到，陈欢往桌下藏了什么东西。”

陈欢猛地转头，迎上温婉看似无辜的眼神，却发现对方眼底的得意一闪而过。她瞬间明白了什么，那张纸条一定是温婉塞过来的！可此时百口莫辩，监考老师已经认定她作弊，厉声命令她站起来。

“我没有！”陈欢哽咽着喊道，泪水模糊了视线。

“作弊属于严重违纪行为，你的数学成绩按零分处理。”老师的话如重锤落下，狠狠砸在陈欢胸口。

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时，陈欢是在老师的注视下被“请”出考场的。走廊上挤满了交卷的学生，窃窃私语声此起彼伏，每一句都像针一样扎进她的耳朵。她看到温婉站在不远处，跟几个女生低声交谈，时不时抬眼瞟向自己，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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