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根刺,是在一个寻常的午后扎进沈砚辞心里的。
孙潘莞正帮苏晚整理新到的药材,沈砚辞坐在门槛上擦剑。秋阳穿过药铺的木窗,在他发梢镀上一层金,剑穗上的红流苏垂着,晃得人眼晕。
“沈大哥,帮我递下那边的戥子。”苏晚的声音温温柔柔的,像浸了蜜的桂花茶。
沈砚辞应声起身,脚步却顿了顿。他的目光落在药柜最下层的抽屉上,那里放着苏晚收着的信件,大多是镇上邻里托她问诊的便条,唯独今天早上,多了一封没有署名的信封,牛皮纸的边角磨得有些糙。
他刚才擦剑时,无意间瞥见苏晚打开过那封信,看完后脸色微白,匆匆塞进了抽屉,还落了锁。
“怎么了?”苏晚见他没动,抬头望过来,眼底的光很亮,却像是刻意压着什么。
“没什么。”沈砚辞递过戥子,指尖擦过她的手背,比平时凉了些,“刚才看你看信,脸色不太好。”
苏晚的手几不可查地缩了缩,很快又恢复自然,笑着摇摇头:“是前几日去山里采药的农户,说路上遇到了猛兽,伤了腿,让我抽空去看看。有点担心罢了。”
她说得坦荡,可沈砚辞却注意到,她说话时,指腹在戥子的刻度上反复摩挲,那是她紧张时才会有的小动作。
孙潘莞在一旁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里“咯噔”一下。她记得《鹤归》里,苏晚从不是藏心事的人,尤其是对沈砚辞,更是坦诚得像块透明的玉。这封信,不对劲。
更让她不安的是,她瞥见那信封的角落,印着一个极淡的墨痕,是朵半开的桃花。这不是《鹤归》里任何角色的标记,倒像是她上周在某个“顾言蹊暗恋苏晚”的分析帖里,看到有人脑补的“顾副将专属印记”。
难道……“异文”的侵蚀,已经到了能伪造信物的地步?
午后的阳光渐渐斜了,药铺里的药香似乎也变得滞重起来。
沈砚辞擦剑的动作慢了,时不时往药柜的方向瞟一眼,那眼神里有疑惑,有担忧,还有一丝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紧绷。
苏晚几次想开口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她看着沈砚辞紧绷的下颌线,心里像塞了团乱麻。
那封信上的字迹模仿得极像顾言蹊,说他知晓沈砚辞当年在北境有个“白月光”,劝她“早做打算”,还附了片据说是那女子常戴的桃花玉佩的碎片。
她自然不信。
沈砚辞是什么样的人,她比谁都清楚。可那字迹太像了,像得让她心里发毛,更怕沈砚辞看到了会动气,她知道他嘴笨,不擅长解释这些弯弯绕绕,到时候若是起了误会,该多伤感情。
“我去趟后厨煎药。”苏晚起身想避开,手腕却被沈砚辞轻轻攥住了。
他的掌心很热,带着常年握剑的薄茧,力道却很轻,像是怕碰碎她:“晚晚,那信……”
“就是农户的求助信。”苏晚打断他,抬头时,眼里已经蒙上了层水汽,“沈大哥,你信我吗?”
沈砚辞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心里那点疑虑突然就散了。他松开手,指尖轻轻擦过她的眼角:“我信。”
只有两个字,却像春风拂过,苏晚瞬间红了脸,低头“嗯”了一声,转身快步走进后厨,耳尖红得能滴出血来。
孙潘莞看着沈砚辞望着后厨门的背影,松了口气,却又觉得不对劲。沈砚辞嘴上说信,可他握剑的手,指节还是泛着白。那根刺,其实没拔出来,只是被他硬生生按进了心里。
这种藏在信任底下的微澜,才是“异文”最阴毒的地方。它不制造惊天动地的冲突,只在日常的缝隙里钻,像潮湿角落里的霉斑,慢慢啃噬着原本坚不可摧的默契。
果然,接下来的几日,药铺里的气氛总有些微妙。
沈砚辞还是会给苏晚带红糖米糕,却会下意识地看她有没有分给别人;苏晚还是会给沈砚辞熬药,却会在他说起北境旧事时,眼神飘向别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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