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晨光带着薄薄的凉意,透过高大的玻璃窗,在南城一中高二(三)班的教室里投下斜长的光影。空气里漂浮着粉笔灰和少年人蓬勃的气息。
桑榆走进教室时,原本低低的交谈声像是被无形的线骤然勒紧,瞬间静滞了一瞬。几道目光从不同的方向投来,带着好奇、探究,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仿佛看到什么麻烦源头的疏离和畏惧,在她身上短暂停留,又迅速移开,如同躲避某种不祥的辐射。她像一滴油落入水中,格格不入。刚转学来的陌生感尚未褪去,昨天那场惊心动魄的冲突和江逾白的介入,更在她周身无形地竖起了一道更高、更冷的屏障。
她目不斜视,快步走到靠窗的角落座位坐下。左手背的纱布已经换成了更小块的透气创可贴,但青紫的淤痕和指关节的肿胀依然明显,无声诉说着昨日的风暴。她下意识地用右手摸了摸书包侧袋——那个崭新的、印着“维生素C”的白色塑料瓶安静地躺在那里,里面装着她真正的生命刻度。冰凉的瓶身贴着她的掌心,带来一丝奇异的安全感,也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沉重。这伪装是那个桀骜少年强塞给她的保护伞,却也让她在众人眼中显得更加神秘莫测。
她拿出课本摊开,指尖却无意识地摩挲着药瓶光滑的表面。教室里恢复了声响,但那些声音似乎都刻意绕开了她所在的角落,形成一片真空。她能感觉到无形的屏障,比冰冷的墙壁更让人窒息。
目光习惯性地扫向后排靠窗的位置——空的。只有那个破旧的黑色吉他包,像一具沉默的残骸,随意地靠在墙边,拉链坏掉的地方,断裂的琴颈木茬依旧刺眼,无声地控诉着昨日的暴力。她松了口气,紧绷的神经微微放松,却又莫名地感到一丝失落。
就在这时,她敏锐地察觉到教室里的气氛有些异样。少了王强那伙人惯常的、带着刻意喧哗的吵闹。他们的座位空着,书本散乱,显得格外扎眼。一种心照不宣的安静笼罩着那片区域,周围的同学经过时,脚步都放轻了些,眼神里带着一种心领神会的忌惮。
课间,她去办公室交作业。刚走到门口,虚掩的门缝里飘出班主任压低的声音,带着疲惫和一丝无奈:“……王强家长刚走,这次真是……江逾白下手也太……” 后面的话被里面突然关紧的门彻底隔断。桑榆的心跳漏了一拍,握着作业本的手指微微收紧。果然。那个沉默的身影,又一次用最直接也最暴烈的方式,替她清扫了障碍,却也让她更深地陷入了孤立无援的境地。
回到座位,她看到几个男生聚在教室后排王强空座附近,对着那空位挤眉弄眼,其中一个做了个夸张的“抹脖子”动作,引来一阵压抑的、带着点幸灾乐祸的哄笑。他们的眼神却不由自主地瞟向江逾白那个空着的座位方向,忌惮之色清晰可见。桑榆迅速低下头,假装看书,胸腔里却像塞了一团浸了冷水的棉花,沉甸甸的,透不过气。她成了风暴的中心,却无人敢靠近,也无人可诉说。这份由“煞星”带来的“特殊关照”,是庇护,也是更深的囚笼。
就在这时,后门被“哐当”一声推开。
一股带着清晨凉意和淡淡烟草味(或许是昨夜沾染的)的气息涌了进来。整个教室瞬间再次陷入一种微妙的安静。
江逾白走了进来。他依旧穿着那件敞开的校服外套,里面的黑色T恤领口有些歪斜。额角贴着新的创可贴,遮住了昨天擦伤渗血的地方,但嘴角的淤青颜色更深了,像一块顽固的污迹烙印在冷峻的下颌线旁。他右肩的动作依旧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滞,走路时身体重心微微偏向左侧,步伐却依旧带着一种不容侵犯的压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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