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寒意顺着桑榆的脊椎猛地窜了上来,瞬间冲散了房间里的暖意。她捏着纸片的手指微微颤抖。这字迹…透着一股绝望的疯狂,像黑暗中伸出的求救之手。地下室?琴?是那把被砸坏的吉他吗?江逾白拼死守护的笔记本里,为什么会夹着这样一张字条?是谁写的?写给他的?还是…他写的?
无数可怕的猜想瞬间涌入脑海,冰冷的恐惧感攫住了她。她猛地将纸片重新对折,紧紧攥在手心,仿佛那是一个会烫伤人的秘密火种。台灯的光晕摇曳起来,在墙壁上投下不安晃动的阴影。窗外的风声呜咽着,像某种不祥的低语。
她下意识地看向门口,仿佛担心下一秒,那个带着凛冽气息的身影就会破门而入。她将纸片飞快地塞进自己书桌抽屉最深处的一本厚字典里,用力合上抽屉,心脏狂跳不止。那本深蓝色的笔记本,在她心里,彻底与幽暗、未知的危险画上了等号。
清晨的南城一中笼罩在薄纱般的秋雾里。悬铃木的叶子边缘焦黄,风过时打着旋儿飘落,带着疏离的萧瑟。高二(三)班的教室,在晨读铃响前弥漫着惯常的嘈杂。桑榆走进来时,那种无形的真空感依旧存在。她的目光习惯性地、带着一丝自己也未察觉的紧张,投向教室后排靠窗的位置。
江逾白在。
他比昨天到得更早。敞开的校服外套,里面是干净的黑色T恤。额角和嘴角的淤伤转深,呈现出沉郁的青紫色,衬得侧脸线条更加冷硬。他低着头,额前碎发垂落,整个人陷在一种比往日更甚的低气压里,像一座随时可能爆发的活火山。面前摊着数学书,目光却空洞地落在桌面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一处细小的划痕。
桑榆迅速收回视线,快步走到自己靠窗的角落。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从她进门到落座,江逾白的头似乎微不可查地抬起过一瞬,冰冷的目光像探针一样在她身上极快地扫过,带着审视和深不见底的防备,随即落回桌面。那眼神里没有昨天的暴怒,却多了一层更加坚硬的、拒人千里的冰层。笔记本事件之后,那道横亘在他们之间的无形屏障,似乎一夜之间加厚了数倍,变成了冰冷的铜墙铁壁。
她拿出课本,指尖冰凉。抽屉深处那张写着求救字眼的纸片,像一块烧红的烙铁。她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晨读课结束,第一节课是数学。周老师走上讲台,推了推眼镜,目光扫过全班。
“安静。”声音不高,却带着威严。“今天内容综合性强,难度不小。”他顿了顿,“临时调整,进行随堂分组竞赛。”
“规则简单,”周老师转身在黑板上写下一道复杂的函数几何综合题,“两人一组,自由组合。限时三十分钟。思路清晰、解法最优的前三组,加分。”
“自由组合”四个字像投入水面的石子。短暂的安静后,教室气氛瞬间活跃又紧张。相熟的同学迅速凑到一起,课桌挪动声、招呼声此起彼伏。
桑榆坐在角落,看着周围迅速成形的组合,像退潮后孤零零的贝壳。她捏紧了笔,指节发白。意料之中的孤立感再次涌来,冰冷粘稠。她低下头,准备迎接又一次被默契忽略的处境。眼角的余光瞥向后排那个依旧沉默的身影。
周围的组合声浪形成无形的墙。她能感觉到目光扫过,带着探究和同情,又迅速移开。没有人向她发出邀请。心跳声在喧闹中显得格外孤独。
时间流逝。周老师看着基本成型的组合,目光扫过角落。
就在这时,一种奇异的安静从教室后排扩散开来。
桑榆低着头,视线里突然闯入一片阴影。
阴影覆盖了她摊开的书本,带着熟悉的、不容忽视的压迫感。随之而来的,是那股刻入嗅觉记忆的凛冽气息——铁锈、松木、清晨的凉意。
她的呼吸骤然停滞,猛地抬起头。
江逾白站在她的课桌旁。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大片阳光,将她笼罩在影子里。他微微垂着眼睑,睫毛在眼睑投下阴影,遮住了眸底所有情绪。校服敞着,淤青在阴影里轮廓更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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