堵塞的思路豁然贯通!她本能地抓起笔,顾不上震惊道谢,迅速沿着他点出的位置画下清晰的辅助线。笔尖流畅,纠缠的条件被串联,通往答案的路径清晰呈现!
她飞快书写后续推导。旁边那只手早已收回。江逾白维持生人勿近的冰冷姿态,专注(或看似专注)于自己的演算。仿佛刚才的“点拨”只是无意义的动作。
桑榆却无法平静。胸腔里的心脏,在短暂顺畅后,因豁然开朗和复杂情绪再次剧烈搏动。憋闷感非但没消失,反而因这突如其来的、近乎施舍的“帮助”变得更加尖锐,带着灼热刺痛,从心脏蔓延到喉咙口。
她艰难地咽口唾沫,喉咙干涩发疼。手在口袋里攥紧药瓶,瓶身微温。第三粒药…药效似乎在加速褪去。心脏被无形的手攥得更紧,每一次搏动带着沉重阻力,窒息闷痛和细小尖锐的刺痛感袭来。冷汗滑落鬓角。
她强忍不适,加快书写速度,只想结束煎熬。笔尖飞快移动。身体的不适如跗骨之蛆。呼吸浅促,眼前出现细小闪烁的光点。
就在即将推导出最后答案,笔尖悬在纸面上方时,一股强烈的、带着铁锈气息的凛冽味道猛地靠近。
江逾白不知何时已完成他的部分,身体微微前倾,似乎想越过她看最终答案。这让他靠得更近。那股气息——清冽松木底调下,混杂极淡的烟草味,一丝金属在潮湿空气中氧化的铁锈气——如同无形烟雾,瞬间将她包裹。
气息霸道钻入鼻腔,带着侵略性的存在感。
就在这一瞬!
喉咙深处猛地涌上强烈的腥甜气!心脏像是被巨手狠狠攥住、拧绞!眼前骤然一黑!
“咳…咳咳…”
剧烈的呛咳爆发!桑榆猛地弓起身子,手中的笔“啪嗒”掉落。一手死死捂住嘴,另一手慌乱撑住桌面,稳住摇摇欲坠的身体。指缝间,压抑不住的、沉闷痛苦的咳嗽声断断续续溢出。
全班目光瞬间聚焦,带着惊愕疑惑。
江逾白的动作骤然僵住。前倾的身体停在半空,距离桑榆蜷缩的背影咫尺之遥。那张冰冷面具般的脸上,第一次清晰掠过一丝错愕。他看着剧烈颤抖的单薄肩背,听着压抑掌心的撕心裂肺呛咳,深不见底的眼眸里,冰冷坚硬的表层被撞击出细微裂痕,近乎茫然的怔忡飞快闪过。
他下意识地、极其轻微地,向后退缩了半步。那只原本撑在桌面上的手,僵硬收回,垂在身侧,指节蜷缩了一下。
桑榆咳得眼前发黑,天旋地转。每一次咳嗽牵扯胸腔尖锐痛楚。喉咙深处无法压下的腥甜上涌。不行…不能在这里…绝对不能!
她用尽全身力气,死死捂住嘴,指甲深掐掌心。另一只手在剧烈颤抖中摸索伸进口袋,近乎痉挛地抓住白色药瓶。冰凉的塑料触感成了唯一救命稻草。来不及拧开瓶盖,隔着校服布料,用尽最后一丝清醒意志,将瓶子紧紧、紧紧按在心口剧烈绞痛的位置,仿佛要将那点冰凉按进身体镇压失控痛楚。
额头冷汗大颗滚落,砸在草稿纸上洇开深色湿痕。时间被无限拉长。她蜷缩在座位上,在江逾白带着错愕的僵硬注视下,在无声聚焦中,像被暴雨打落濒死的蝶,绝望无声地与体内咆哮的猛兽搏斗。第三粒药融化后的短暂平静被彻底撕碎,生命的倒计时在剧烈痛苦中发出沉重清晰的滴答声。
午后的阳光慵懒倦怠,透过玻璃窗在地板投下斜长光斑。空气里漂浮着粉笔灰和少年人汗水蒸腾的气息。
竞赛早已结束。桑榆的答案获得认可,他们组意外名列前茅。但她毫无感觉,经历无声战争般浑身脱力,脸色苍白近乎透明,蜷缩座位努力平复呼吸。心口撕裂绞痛和喉咙血腥气被强行压下,留下沉重疲惫和劫后余生的虚脱。口袋里药瓶残留着绝望按压的体温。
江逾白回到后排座位后,再无动作。靠坐椅背,闭着眼睛,额发遮眼,只露紧抿带淤青的唇角,周身散发比之前更甚的生人勿近沉寂。仿佛前排“意外”从未发生。前排目睹全过程的同学交换复杂眼神。
教室门被轻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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