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暴雨如同亿万根银针,疯狂地抽打在废弃天台的滚烫水泥地上,溅起迷蒙的水雾,瞬间将血腥与尘土的气息稀释、搅碎,却无法冲刷掉空气中弥漫的、令人窒息的暴戾和恐惧。桑榆背靠着锈蚀冰冷的铁门,浑身湿透,单薄的校服紧贴在身上,勾勒出伶仃的轮廓。雨水顺着她惨白的脸颊、发梢不断流淌,模糊了视线。她一只手死死捂住剧痛的胸口,另一只手颤抖地刚从嘴边放下——第四粒白色药片那绝望的苦涩,混合着喉咙深处翻涌的血腥气和冰冷的雨水,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灼烧过她的食道,正试图镇压那颗在胸腔里疯狂挣扎、濒临碎裂的心脏。
药效尚未完全发挥,每一次心跳都牵扯着撕裂般的痛楚,让她眼前阵阵发黑,几乎站立不稳。她大口喘息着,冰冷的空气呛入肺腑。
天台中央。
王强撕心裂肺的惨嚎在滂沱雨声中显得扭曲而遥远。他抱着明显扭曲变形的手臂,像受伤的野兽般在积水中翻滚挣扎,脸上混杂着雨水、血水和极致的痛苦与恐惧。他的两个跟班,一个蜷缩在远处呻吟,另一个捂着被撞伤的肋骨,看向江逾白的眼神只剩下纯粹的、深入骨髓的骇然。
江逾白站在暴雨中。
雨水将他额前湿透的黑发紧贴在额角和淤紫的伤痕上,顺着紧绷的下颌线、脖颈,流进敞开的衣领。他微微弓着背,急促地喘息着,呼出的白气瞬间被雨水打散。右臂以一种不自然的姿势垂在身侧,校服袖子被划开一道长长的口子,边缘浸染开一片迅速被雨水冲淡、又不断洇出的刺目暗红——是刚才格挡铁管时被尖锐边缘划开的伤口。左肩的旧伤似乎也因剧烈的打斗而复发,动作间带着明显的凝滞和痛楚。雨水冲刷着他脸上沾着的尘土和血点,却洗不掉他眼中那片深沉的、如同暴风雨本身般狂乱的戾气。他像一头刚刚经历殊死搏杀、浑身浴血、却依旧不肯倒下的孤狼,周身散发着浓烈到令人胆寒的铁锈与硝烟混合的气息。
他的目光,穿透重重雨幕,如同两道冰冷的探照灯,死死锁定在门口那个摇摇欲坠的身影上——桑榆。
那目光里翻涌着未散的杀意,被撞破暴行的冰冷审视,以及一丝更深沉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因她此刻脆弱姿态而骤然收紧的复杂情绪。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紧抿的唇线绷得死紧,仿佛在极力压制着什么。
桑榆被他这饱含血腥与暴戾的凝视钉在原地,心脏在药效与恐惧的双重挤压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她想移开视线,身体却不听使唤。胃里翻江倒海,刚才强行咽下的药片和血腥气在喉咙口灼烧。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死寂对峙中,异变陡生!
一直紧贴在江逾白身侧、被雨水彻底浸透的那个破旧黑色吉他包,因他剧烈的喘息和身体晃动,坏掉的拉链终于不堪重负,在雨水的润滑下,“嗤啦”一声,彻底崩开!
里面那个沉重的、深蓝色的硬壳笔记本,像一颗失去束缚的心脏,猛地滑脱出来,“啪”地一声,重重摔落在浑浊的积水里!
浑浊的泥水瞬间淹没了笔记本深蓝色的封面,将它死死按在冰冷粗糙的水泥地上。雨水无情地冲刷着它,纸页的边缘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浸透、卷曲、染上肮脏的泥黄色。
江逾白所有的动作、所有的呼吸,在笔记本脱出的瞬间,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他眼中翻腾的暴戾和痛苦瞬间被一种更加纯粹的、近乎惊骇的空白所取代!他猛地低下头,死死盯住地上那个在雨水中迅速被玷污、被浸泡的笔记本,仿佛看到了自己最不堪、最致命的秘密被赤裸裸地抛在泥泞之中!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秒。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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