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务室陷入了另一种更为压抑的沉寂。只剩下江逾白粗重痛苦的喘息声,以及……桑榆怀里,那个包裹持续滴落污水的、微弱的“嗒…嗒…”声。每一滴水落下,都像敲在江逾白紧绷的神经上,让他灰败的脸上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一下。
桑榆站在原地,像一尊冰冷的雕塑。林哲的维护,江逾白刻骨的恨意,老陈的怒吼……这些激烈的情绪如同乱流冲击着她,让她感到一阵阵眩晕和更深的寒冷。她低头看着怀里不断滴水的包裹,那冰冷的湿意仿佛顺着她的手臂,一路冻结了她的血液。老陈的话在她脑中尖锐地回响:伤口崩开…大出血…神仙也救不了……
一种冰冷的恐惧攫住了她。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床上那个正用淬毒目光死死盯着她、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的少年。他不能死……至少,不能因为这本子,因为她的“保管”而出现意外。这个念头带着一种尖锐的、不容置疑的力量,压倒了所有其他的情绪。
她抱着笔记本,脚步僵硬地、一步一步,朝着诊疗床挪去。每一步都像踩在冰冷的针尖上。
江逾白的目光随着她的靠近而变得更加锐利、更加灼热,如同濒死的野兽盯着最后一块血肉。
林哲下意识地想上前阻拦:“桑榆?”
桑榆没有理会。她走到床边,在距离江逾白那只死死抠着床沿、青筋暴起的左手一臂之遥的地方停下。她低下头,避开了他那几乎要焚烧一切的视线,动作僵硬地将怀里那个湿透、沉重、不断滴着污水的包裹,轻轻地、小心翼翼地,放在了诊疗床的边缘,靠近他左手的位置。
“给…给你。”她的声音细若游丝,带着一种耗尽了所有力气的虚脱感。放下包裹的瞬间,她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又像是亲手交出了潘多拉的魔盒。手臂上残留着冰冷沉重的触感和污水的粘腻。
包裹落在床沿,发出一声沉闷的轻响。深色的污水迅速在洁白的床单上洇开一片更加刺目的污迹。
江逾白的目光瞬间从桑榆脸上移开,如同饿极的鹰隼,死死锁住了近在咫尺的包裹。他那只完好的左手,以一种快得惊人的速度,带着破空的风声,猛地伸出!五指如同铁爪,带着一种近乎痉挛的力度,狠狠地、死死地抓住了包裹!
包裹外面那层湿透的校服布料被他用力攥紧、扭曲,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出轻微的“咔”声,呈现出骇人的青白色。他像是抓住了失而复得的稀世珍宝,又像是抓住了一根维系生命的稻草。他低下头,急促而贪婪地喘息着,目光灼热地审视着包裹的形状,确认它的存在。随即,他试图用那只伤重无力的右手去配合,想要立刻打开它,查看里面的状况。
“别乱动!”老陈眼疾手快,一把按住了他试图动作的右臂,厉声喝止,“手不想要了?!”
江逾白的动作被强行制止。他猛地抬头,猩红的眼睛狠狠瞪向老陈,里面翻涌着暴戾的怒火和一种被阻挠的、无法言说的巨大焦灼。他胸膛剧烈起伏,喉咙里发出压抑的、野兽般的低吼,抓着包裹的左手却更加用力,仿佛要将它揉碎在自己掌心。他死死地盯着那个包裹,又猛地看向桑榆,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失而复得的剧烈冲击,有被窥见软肋的狼狈难堪,有对她“归还”举动的短暂茫然,但最终,都被一种更深沉、更冰冷的戒备和审视所覆盖。仿佛在无声地质问:你看过了?你知道了什么?
桑榆被他最后那冰冷的审视看得心头一颤,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避开了他那仿佛能洞穿灵魂的目光。怀里的沉重感消失了,但心头的寒意和那份沉甸甸的疑问,却更加清晰、更加冰冷地压了下来。
林哲快步上前,挡在了桑榆身前,隔断了江逾白那令人不适的视线。他看着江逾白死死抱着那个肮脏包裹、如同守护着绝世凶器的样子,眼神里的警惕和不解更浓了。他转向老陈,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冷静:“陈医生,麻烦您尽快处理好他的伤。桑榆状态很不好,我先带她回去换衣服休息。” 他不由分说地轻轻扶住桑榆冰凉僵硬的手臂,带着一种保护的姿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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