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走廊的灯光,惨白得如同停尸房的裹尸布。消毒水的味道浓烈到刺鼻,混合着一种若有似无的、陈旧铁锈般的死亡气息,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肺叶上。林哲不知道自己是如何从抢救室门口移动到这张冰冷的长椅上的。身体像被抽干了骨髓,软绵绵地倚靠着同样冰冷的墙壁。怀里,桑榆那个旧帆布书包依旧沉重,却不再是唯一的锚点。他的右手,以一种近乎痉挛的姿势,死死地攥着另一样东西——那个深蓝色的、边缘圆润的拨片。指腹一遍遍摩挲着上面那个清晰的、冰冷的刻痕:
“L”。
L。
青石巷?地下室?琴?救救我?
还有……桑榆。
这个该死的字母,像一条无形的、染血的锁链,将那个疯子、那个黑暗的秘密、以及此刻躺在ICU里命悬一线的桑榆,紧紧地、致命地缠绕在一起!他几乎能听到链条绞紧时发出的、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每一次看到它,那辆消失在走廊拐角的移动病床,那张灰败脸上转瞬即逝的、洞悉一切的冰冷眼神,就无比清晰地浮现在眼前,如同淬毒的针,反复穿刺着他濒临崩溃的神经。
他知道!江逾白这个疯子,他一定知道桑榆的身体状况!他是不是……故意把她拖进这致命漩涡的?!
一股混杂着滔天恨意和彻骨恐惧的冰冷火焰,再次在林哲胸腔里炸开,烧得他五脏六腑都在扭曲。他猛地攥紧了拳头,指节因用力而发出咯咯的轻响,拨片坚硬的边缘深深硌进掌心,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却丝毫无法平息那焚心的怒火。他必须做点什么!他不能像个废物一样坐在这里,眼睁睁看着桑榆的生命在仪器单调的滴答声中流逝!他要答案!他必须从那个疯子嘴里撬出答案!
这个念头带着毁灭性的力量,瞬间压倒了所有的恐惧和医院的森严秩序。林哲猛地从长椅上弹起,动作快得像一道绷紧后释放的弓弦。他不再犹豫,不再顾忌桑明远可能的阻拦,甚至不再去想后果。充血的眼睛死死锁定普通病房区的方向,目标只有一个——江逾白!
他像一头锁定猎物的孤狼,脚步迅捷而无声,迅速穿过相对安静的走廊,将抢救室门口那令人窒息的凝重和桑明远焦灼的身影甩在身后。普通病房区的灯光似乎更暗一些,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和各种药水、食物混合的、更加复杂难闻的气味。他迅速扫视着门牌号,凭借着刚才惊鸿一瞥的记忆,很快锁定了目标——走廊深处一间半掩着门的单人病房。
林哲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不是因为奔跑,而是因为即将到来的、无法预料的冲突。他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带着尘埃的味道灌入肺腑,反而让他沸腾的血液稍稍冷却,大脑进入一种奇异的、高度紧绷的冷静状态。他没有直接冲进去,而是放轻脚步,如同幽灵般无声地贴近门缝,锐利的目光向内窥探。
病房里光线昏暗,只有床头一盏小夜灯散发着微弱昏黄的光晕。江逾白依旧躺在病床上,姿势和刚才被推过来时几乎没有变化。薄被盖到胸口,那只受伤的右臂被厚厚的绷带包裹,吊在胸前,在昏暗的光线下像个僵硬的白色雕塑。他闭着眼睛,脸色在昏黄的光线下更显灰败,嘴唇干裂起皮,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浓重的阴影,呼吸微弱而平稳,仿佛仍在镇静剂的效力下沉睡。
但林哲的目光,如同精准的探针,瞬间捕捉到了异常!
江逾白那只完好的左手,此刻并没有像重伤昏迷者那样无力地垂落在身侧,而是……紧紧地攥着!死死地攥着薄被的边缘!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呈现出一种骇人的青白色!薄被下的身体,也并非全然放松,而是带着一种极其细微、却无法忽视的紧绷感!尤其是左侧肩膀,那被固定支架锁死的部位,肌肉线条在昏暗中勾勒出僵硬的轮廓。
他在装睡!
这个认知如同闪电般劈入林哲的脑海!所有的怒火瞬间找到了宣泄口!这个卑鄙的、阴险的疯子!他在等什么?在评估?在窃喜?在嘲笑门外那个为了他肮脏秘密而濒死的女孩?!
“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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