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涌与残响 (4-2)

“谢谢。”林哲道谢，却没有坐下，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护士面前的电脑屏幕，“那个……不好意思，能借用一下您的电脑吗？就一分钟！我想查点东西……关于……关于她以前吃的药，我怕记错了名字，想确认一下……”他语速加快，带着恳求，“我手机摔坏了，打不开网页……”他晃了晃手中屏幕碎裂的手机。

护士犹豫了一下，看了看林哲脸上真切（大部分是紧张和焦虑）的恳求，又看了看他手里确实破破烂烂的手机，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好吧，就一会儿，快点查。别动其他东西。”

“谢谢！谢谢您！”林哲如蒙大赦，心脏狂跳着绕进护士站里面，在护士旁边的空位坐下。护士很自然地稍稍侧身，给他让出空间，但目光并未完全离开她的屏幕。

林哲的手指因为紧张而有些僵硬。他迅速打开浏览器，输入了一个知名的在线图片处理网站。余光瞥见护士并未过多关注他，他飞快地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手机（刚才慌乱中一直塞在兜里），用数据线连接到护士站的电脑上——动作快而隐蔽。他深吸一口气，点开了桑榆手机相册里那张偷拍的江逾白照片，将其上传到在线工具。

屏幕上出现了那张昏暗、模糊的照片。江逾白灰败的脸，紧锁的眉头，被绷带包裹的手臂……林哲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迅速点开图片增强工具，首先拉高亮度。

灰暗的画面瞬间变得明亮刺眼，噪点也随之增多，但整体清晰度提升了不少。江逾白枕边的褶皱变得更加清晰。林哲屏住呼吸，将鼠标指针小心翼翼地移动到江逾白枕边靠近后脑勺的那片阴影区域。

放大。

再放大。

像素点开始变得粗糙，像一片模糊的马赛克。但就在这片噪点中，那深色的一角，轮廓开始变得稍微清晰了一些！那不是一个平整的平面，而是……带着不规则的、似乎被揉搓过的边缘？颜色是深蓝，近乎墨黑，与洁白的枕套形成鲜明对比。

林哲的心脏狂跳！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锐化”功能，将滑块猛地拉到最高！

“刷——”

屏幕上的噪点瞬间变得更加明显，如同无数躁动的黑点。但就在这片视觉的混乱中，那深色一角被强行“勾勒”了出来！锐化过度带来了强烈的失真和伪影，但那东西的形态，却诡异地呈现出一种……被强行扭曲、但又依稀可辨的轮廓！

那根本不是什么平整的纸角！

那更像是一小片……被撕下来的、带着毛糙边缘的……深蓝色硬壳封面？！

林哲的瞳孔骤然收缩！浑身的血液似乎在这一瞬间冲上头顶，又在瞬间冰冷下去！

深蓝色硬壳封面！

江逾白那个被污水浸泡、被他砸碎、被江逾白吞下部分残页的笔记本？！

它的封面碎片，竟然出现在江逾白的枕边？！就在他装睡的时候？！这意味着什么？是他在整理那些散落的、未被吞下的碎片？还是……这根本就是他从一开始就藏起来的、未被任何人发现的关键部分？！

这个发现让林哲头皮发麻！巨大的震惊和一种被愚弄的愤怒瞬间攫住了他！他死死盯着屏幕上那被锐化得近乎狰狞的深蓝色碎片轮廓，试图看清上面是否残留着什么线索——文字？图案？或者……那个该死的“L”？

然而，过度锐化带来的强烈伪影和噪点，让任何细节都淹没在一片扭曲的光影和黑点中。除了能确认那是笔记本封面的一角，再无其他清晰信息。

“嗡……”

就在林哲全神贯注、几乎要将屏幕盯穿时，他放在腿上的、属于桑榆的那部碎裂手机，再次极其轻微地震动了一下！

又一条短信！

林哲的心脏猛地一抽！他飞快地瞥了一眼旁边的护士，见她似乎专注于自己的病历，立刻用最快的速度将处理后的图片保存（胡乱存入一个临时文件夹），拔掉数据线，关闭浏览器，清除历史记录。动作一气呵成，带着做贼般的心虚。

“查好了吗？”护士适时地转过头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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