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祝25

“这是……”祝英台抬手拂去发间花瓣，眼里满是惊艳。

老头捻着花白的胡须，头也不回：“歇脚的地方。”

桃书跟在后面，目光扫过桃林深处那座青瓦泥墙的草庐，唇角微不可察地扬了扬。他注意到身旁的马文才从踏入桃林起就皱着眉，腰间玉带钩刮到门框，发出清脆的声响。老头眯眼瞥向那抹莹润的白玉，捻须的手顿了顿：“姓马？”

“是。”马文才解下包袱的动作一滞，指尖无意识摩挲玉佩上的云纹——那是马太守亲自雕琢的成年礼。

“哼。”老头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转身就往茅屋里走，“官宦家的少爷跑这山野来作甚？莫不是又想拿些酸文假醋装点门面？”

这话夹枪带棒，马文才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他素来自负，又何曾被人如此轻蔑？刚想开口反驳，却被桃书用眼神制止了。

“老先生别见怪，我这朋友性子直。”桃书打圆场，笑着从包袱里摸出一坛米酒，“我们是真心仰慕陶渊明先生的才学，想请他……”

“别跟我提什么陶渊明！”老头猛地打断他，抢过米酒往石桌上重重一磕，“那酒鬼早死了！”

祝英台惊得瞪大了眼睛：“死了？可我们听说……”

“听说？”老头翻了个白眼，从怀里掏出旱烟杆点上，“世人都道五柳先生淡泊名利，可谁见过他真容？指不定早被官场的腌臜气熏死了！”

马文才听得眉头紧锁，他虽不喜官场，却也容不得旁人如此诋毁一位名士。刚想争辩几句，老头却突然指着他鼻子道：“尤其是你这小子，你爹当年在浔阳搞的那套苛捐杂税，害得多少农户砍了桃树改种桑麻？还好意思来这桃林晃荡？”

马文才的脸色由青转白，他知道父亲的手段，却从未想过会被一个山野老头如此直白地戳破。他攥紧了拳头，声音冷硬：“家父的事，与我无关。”

“无关？”老头嗤笑一声，“龙生龙凤生凤，官老爷的儿子还能长出个圣贤心？”

这话彻底激怒了马文才。他猛地站起身，刚想说什么，桃书却一把按住了他的肩膀。

“老先生，有话好好说。”桃书赔着笑，给老头斟了杯米酒，“我这朋友年轻气盛，您别跟他一般见识。时候不早了，咱先吃饭，有什么事慢慢聊。”

老头斜睨了马文才一眼，没再说话，却也没接那杯酒。晚饭时，气氛格外压抑。老头端着粗瓷碗只喝米酒，时不时用眼角余光瞥马文才，嘴里还嘟囔着“官老爷家的细皮嫩肉，怕是吃不惯野菜”“虎父无犬子！”“要吃自己钓去！别在这碍眼！”之类的话。

“钓就钓！”马文才本就憋了一肚子火，被他这么一激，猛地放下筷子，“我马文才从不吃嗟来之食！”说完，他抓起岸边的钓鱼竿，头也不回地冲进了桃林深处的小河边。

祝英台想去追，却被桃书拉住了。他看着马文才消失在暮色里的背影，又看了看旁边一脸不屑的老头，忽然压低声音问：“老先生，您真的不是陶渊明？”

老头夹着菜的手顿了顿，眼皮都没抬：“说了死了。”

“可这桃林，这茅屋，还有您这脾气……”桃书笑了笑，“倒像是从《归园田居》里走出来的人。” 老头猛地把筷子拍在桌上，眼神锐利地看向桃书：“小子，你到底想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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