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简37

夕阳的光线勾勒出桃书的侧脸，线条流畅而温和，他正看着那座老宅，眼神平静无波，仿佛只是在欣赏一处寻常风景。

江照的心跳漏了一拍。

不用问，不用猜，答案几乎是瞬间就浮现在他的脑海里。这五珠村早已人去楼空，除了他们俩，不会有第二个人会做这样的事。而桃书……他是什么时候做的？

江照的思绪快速回溯。他不经意说起父亲遗骸找到了要回老宅安葬，是前几天才跟桃书提的。桃书当时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说“我知道了”。或者是出于某种他还没理清的关系，他以为桃书没在意，却没想到……

他看着桃书提着的那个不大不小的布袋子，之前他没在意，只以为是桃书随手带的什么东西。现在想来，那里面装的，恐怕另有乾坤。

“你……”江照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觉得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最后只化作一个有些复杂的眼神，“……什么时候弄的？”

他的声音不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喟叹，或许还有那么一点被人不动声色地照顾到的、微妙的情绪。

“你手脚倒快。”江照缓缓开口，声音不自觉地带上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沙哑。他微微扬起下巴，目光朝着眼前的房子示意，唇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弧度，“怎么，怕这破屋子突然塌了，砸到你？”

嘴上虽是这般打趣，可此刻他的心里，却仿佛被一只柔软的手轻轻撞了一下。那感觉奇妙又难以言喻，恰似久旱土地迎来甘霖的滋润，又像寒夜中突然被裹进一床温暖的被子，熨帖得让人忍不住想轻轻叹息 。

桃书没接他的调侃，只是走上前，伸出手，指腹轻轻拂过木门上的铜环，动作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仔细。“看它快撑不住了。”他的声音很平静，像是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修修而已，不麻烦。”

不麻烦。

江照在心里默默重复了一遍这三个字。他看着桃书垂眸时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的阴影，看着他指尖在铜环上留下的浅浅痕迹，忽然觉得喉咙有点发紧。他知道，这绝不是“不麻烦”三个字能概括的。在这样一个交通不便、物资匮乏的荒村，修缮一座老宅需要多少时间和精力，他用脚趾头都能想明白。

桃书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注视，抬眸看过来，桃花香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浮动，萦绕在江照鼻尖。“先进去看看？”他问，语气自然，仿佛这里是他们常来的地方。

江照点点头，压下心头翻涌的情绪，伸手去推门。木门“吱呀”一声开了，声音不再是记忆中那种濒临断裂的嘶哑，而是带着点新木料的温润。

院子里也被收拾过了。杂草被拔除干净，露出青石板铺就的地面，虽然有些地方还残留着岁月的痕迹，但已不见丝毫荒芜。墙角堆着新砍的柴火，码得整整齐齐；那口老井的边沿也被清理过，还放着一个崭新的木桶。

“你……”江照刚想再说点什么，桃书已经提着帆布包走进了堂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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