证明存在 第一章 (5-5)

047矿灯最后一点昏暗的反光，也彻底不见了。

心口像被什么东西重重撞了一下，那酸涩的暖流终于冲破了堤防，灼热地涌上眼眶。白乞辰猛地低下头，把脸埋进怀里裹着塑料布的被子卷上。

冰冷的塑料布贴着滚烫的眼皮，带来一阵刺痛。肩上沉重的化肥袋和怀里碍事的被子卷让他动弹不得，周围是喧闹嘈杂、行色匆匆的人群。

他像一块被遗忘在湍急河流中的礁石，巨大的茫然、无措，还有奶奶塞进裤兜那份沉甸甸的滚烫，一起汹涌地淹没了他。

爹在黑暗的井下，娘在遥远的未知之地，奶消失在县城的街角，而他，孤零零地站在这个名为“未来”的入口，肩上压着“金坷垃”，怀里抱着“白棉花”，口袋里装着冰冷的工牌、发烫的红心，还有带着奶奶体温的钢镚。

白乞辰深吸一口气，压下鼻尖的酸涩和眼眶的湿热。他得找到高一新生的报到处。

他扛着袋子，抱着被子，艰难地在人群中挪动，目光焦急地搜寻着指示牌或公告栏。

终于，在教学楼前的小广场上，他看到了一大群人围挤在一块巨大的、贴着红纸的公告板前——那一定是分班名单！

他仿佛看到了希望，奋力地朝着人群挤过去。

化肥袋蹭到了别人的衣服，裹着塑料布的被子卷更是碍事，引来几声不满的抱怨和嫌弃的目光。

他涨红了脸，小声说着“借过”，更加艰难地往里挤。汗水顺着他亚麻棕的、有些过长的软发鬓角流下来。

眼看就要挤到最前面了，他怀里的被子卷却突然被旁边一个猛地转身的男生撞了一下！白乞辰一个趔趄，为了稳住怀里的被子，肩上的化肥袋滑脱了手！

“哎哟！” 袋子砸到了前面人的脚。

“看着点啊！乡巴佬！” 一个尖利的女声响起。

白乞辰连声道歉，手忙脚乱地想去捡袋子，怀里的被子却又差点滑落。

就在这时，一只骨节分明、缠着白色运动绷带的手，稳稳地帮他托住了即将掉落的被子卷。

“谢…谢谢…” 白乞辰喘着气，慌乱地抬头。

白乞辰慌乱抬头，撞进一双深褐色的眼睛。那颜色像刚挖出的湿煤，在阳光下泛着幽暗的润泽，此刻正带着点玩味落在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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