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训最后一天的夕阳把操场染成橘色时,哨声终于拖着长音落下。操场上的绿潮瞬间散开——有人把迷彩帽抛向空中,有人勾着肩膀往教学楼,笑声混着揉皱迷彩帽的窸窣声、互相抛扔水瓶的咚咚声,像被戳破的肥皂泡,哗啦啦漫了一地。
今天是周五,军训第九天,也是军训最后一天。
免训的白乞辰本就没参加军训,自然也不用去汇演。他早早回了寝室收拾东西,九天没见奶奶,心里急着回家,收拾起来手脚格外快,满是藏不住的激动。
白乞辰把最后一件洗得发白的衬衫叠好,仔细塞进那个印着“金坷垃”字样的化肥袋里。袋口的绳结被他重新系紧,勒出几道深深的褶皱,和来时一模一样,只是此刻空了大半,瘪塌塌地靠在床腿边。
他刚直起身,寝室门就“咣当”被撞开,王浩和张强趿拉着鞋晃进来,军绿色的作训服还没换,后背湿得能拧出水,脸上挂着汗珠子,一进门就瘫在椅子上直喘。
“可算他妈熬完了……”王浩扯着领口扇风,眼一瞥看见白乞辰,突然来了精神,“哎,我说白乞辰,你可真中啊——我们在太阳底下站得腿都快断了,你倒好,躲凉快地方歇着,这会子慢悠悠收拾东西,够舒坦的啊?”
张强也跟着笑,往桌上一靠:“可不是嘛,免训就是好,风吹不着日晒不着的,我们晒得跟黑炭似的,你这脸还白嫩嫩的,跟没军训过一样。”
白乞辰捏着袋口的手紧了紧,没吭声,弯腰想把袋子往床底推。
“王浩,你说这干啥。”李想也满头大汗地走进来,军帽往桌上一扔,额头上全是汗珠,“人家免训肯定有原因,再说这军训谁不觉得累?嘲讽人算啥本事。”
王浩斜他一眼:“我就随口说两句,你咋老护着他?”
“随口说也得分轻重。”李想拿起自己的毛巾擦着脸,声音闷闷的,“都是一个寝室的,没必要这样。”他顿了顿,看向白乞辰,递过去一瓶没开封的水,“刚买的,你喝点?”
白乞辰抬头看了看李想,又扫了眼还在喘气的王浩和张强,接过水,声音轻轻的:“谢了。”
王浩“嗤”了一声,没再说话,抓起桌上的矿泉水猛灌了几口。张强掏出手机刷着,嘴里嘟囔着“晚上得好好搓一顿补补”。
寝室里只剩下粗重的呼吸声和手机屏幕的光,白乞辰把水放在桌角,继续默默整理东西,动作比刚才慢了些,像是在等这阵喧嚣自己沉下去。
王浩眼一扫就瞅见床脚那袋子,嗤笑一声:“不是吧,新衬衫就往这化肥袋里塞?回头染一身土腥味,洗都洗不掉。”
白乞辰正往包里塞毛巾,闻言头也没抬,声音轻轻的:“没…没味。”
“人家自己都说没味了,你操那心干啥。”李想刚拧干毛巾,搭在椅背上,“再说这袋子结实,装东西不容易破。”
王浩啧了一声,摆了摆手:“中了中了,不说了,算我多嘴。”说着转身去翻自己的行李箱,嘴里嘟囔着“赶紧换衣服,热死了”。
张强在旁边刷着手机,嘴角勾了勾,没吭声。
白乞辰刚起身要走,脚步忽然顿住,像是想起了什么,转身又爬上了上铺。床板被踩得“吱呀”响了两声,他俯身从枕头底下摸出那个冰凉的047号工牌,指尖在凹凸的数字上蹭了蹭,才小心地塞进书包内侧的夹层里,拉上拉链时特意按了按,确认不会掉出来。
爬下床时,他动作比刚才轻了些,像是怕惊扰了什么。落地站稳后,他拍了拍书包侧面,才低声说:“我收拾好了,该走了。
白乞辰把书包甩到肩上,又拎起那个“金坷垃”袋子——袋口的麻绳被他攥得发皱,勒进掌心的纹路里。
“路上小心点。”李想正对着镜子扯掉作训服的扣子,闻言回头叮嘱了一句,“下礼拜见。”
王浩刚换好干净T恤,从镜子里瞥了眼门口,没吭声,只是对着镜子理了理头发。张强依旧盯着手机,手指在屏幕上飞快滑动,仿佛没听见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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