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寄出的第三十七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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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兰落进信里 (2-1)

阮清瑶是在美术联考成绩出来那天,写下第五封信的。

窗外的玉兰树又开花了,白得像碎雪,风一吹就往下掉花瓣,落在窗台的画纸上,洇出小小的湿痕。她捏着铅笔,笔尖在信纸上悬了很久,才落下第一笔。

“沈砚,我考上美院了。”

字迹比前几封稳了些,却还是在“美院”两个字旁边,洇开了个小小的墨点——像她查到成绩时,突然红了的眼眶。

画室的老师说她“发挥超常”,只有阮清瑶自己知道,那些深夜对着空画架练习的静物素描,那些被揉掉又重画的色彩稿,到底藏着什么。她总想起沈砚说“你调的颜色像傍晚的海”,于是逼着自己一遍遍试,从钴蓝加到群青,从赭石混进土黄,直到指尖被颜料染得洗不净,终于调出了那抹灰蓝里藏着紫的色调。

可没有他说“挺特别的”了。

“你以前说,想考南方的美院,说那边的美术馆有真的莫奈原作。”她继续写,笔尖划过纸面的声音很轻,“现在我也要去南方了。不是你去的那座城市,却离你说的虞美人谷,好像近了点。”

地理课本早就被翻得卷了边,她用红笔在新的城市名字旁画了个箭头,指向沈砚转学的方向。箭头很短,像条跨不过去的河。

上周收拾画室,她终于敢走近那个角落。沈砚留下的画板还在,颜料干透的灰蓝色斑还在,只是上面落了层薄灰,像谁蒙上去的纱。她用指尖抹了抹,灰屑沾在指腹上,和当年那盆被她嫌弃的颜料,竟是同一种触感。

“我把你的画板收起来了。”信纸上的字迹顿了顿,“放在画室最里面的柜子里,和我画砸了的那些虞美人草稿一起。”

她画过很多次虞美人,红的、粉的、橙的,却总画不出那天在美术馆看到的、燃烧的感觉。老师说她“放不开”,她对着画布发呆:或许是少了点什么——比如站在画前说“以后去看真的”的那个人,比如那年五月,没能一起数的花期。

手腕上的红绳早就断了,她却养成了个习惯,总爱摸那个地方。皮肤平整,什么痕迹都没留下,像那段日子从没存在过。只有在画水彩时,指尖偶尔发颤,才会突然想起,曾经有个人,在她调错颜料时说“挺特别的”,在她趴在窗台时,悄悄把她画进画里。

“沈砚,”她写下这两个字,笔尖突然顿住,墨水在纸上晕开一小团,像滴没忍住的泪,“你说,南方的雨,是不是总下得很黏?”

前几天她在新闻里看到,沈砚所在的城市连下了半个月的雨。她盯着电视里湿漉漉的街道发呆,突然很想知道,他现在画画,会不会总觉得颜料干得太慢。

信写到这里,窗外的玉兰花瓣又落了几片,正好落在信纸上。阮清瑶把花瓣拈起来,夹进信纸里。花瓣很软,带着点淡淡的香,像她没说出口的那句——

“我好像,还是没学会和你告别。”

她把信纸叠起来,和前四封一起放进铁盒子。盒子里已经有了些别的东西:半块沈砚没吃完的橡皮,他借走没还的铅笔头,还有那次写生时,落在她画夹里的玉兰花瓣(早就干成了脆片)。

第五封信的信封上,依旧没写地址。

她不知道他在南方的哪个角落,不知道他还画不画画,甚至不知道,他是否还记得那个趴在窗台上的高马尾背影。

就像她不知道,此刻千里之外,沈砚正蹲在美院的公告栏前,看着录取名单上那个熟悉的名字,手里捏着张被雨水泡得发皱的画——画的是北方的玉兰树,树下的女孩转过身,眉眼模糊,手里却攥着朵红得像火的虞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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