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今天林舟给我买了新的钴蓝,和你以前用的牌子一样。”
钢笔在纸上沙沙地走,她写巷口的馄饨汤很鲜,写林舟帮她修好了松动的画架,写那株干枯的虞美人被风吹倒了又被她扶起来。写着写着,眼角忽然有点湿,她想起以前沈砚总嫌她吃饭慢,会把自己碗里的虾仁都夹给她,说“长身体呢,多吃点”。
“我好像……没那么怕南方的雨了。”最后一行字写得很轻,像怕被谁听见。
林舟成了画室的常客。他总在傍晚过来,有时带束刚开的雏菊,有时拎着袋新鲜的枇杷,然后坐在窗边的藤椅上,看阮清瑶画画。夕阳落在他浅蓝色的衬衫上,暖融融的,像层薄纱。
“这周末有个画展开幕,一起去?”林舟剥着枇杷,果肉的甜香漫在空气里,“有你喜欢的那位老画家的作品。”
阮清瑶握着画笔的手顿了顿,画布上的夜空刚铺好底色。她已经很久没去过画展了,以前总跟沈砚一起去,挤在人群里听他讲构图和光影,鼻尖蹭到他毛衣上的绒毛,痒得想笑。
“不去了吧,人多。”她低下头,继续调颜料。
林舟把剥好的枇杷放进白瓷盘里,没再劝:“那我把画册买回来给你看。”他看着画架上渐渐成形的星星,忽然说,“清瑶,你不用总想着过去。”
颜料刀在调色盘上划出弧线,钴蓝混着钛白,像揉碎的星空。阮清瑶没说话,只是把画里那个穿白衬衫的影子改得模糊了些,像被风吹散的雾。
那天晚上,她写了第十封信。画了个小小的枇杷,旁边写着:“南方的枇杷很甜,比北方的甜。”
秋末的时候,阮清瑶的支气管炎好了大半。林舟带她去爬城郊的山,说山顶的枫叶红得像火。山路上铺着落叶,踩上去沙沙响,林舟走在她身后,总在她快滑倒时伸手扶一把,掌心的温度透过衣袖传过来,暖得让人安心。
山顶的风很大,吹得人头发乱舞。林舟从包里拿出条围巾,仔细地绕在她脖子上,灰色的,带着淡淡的雪松香。“别着凉了。”他的指尖不小心碰到阮清瑶的下巴,像被烫到似的缩了回去,耳尖却红了。
阮清瑶看着他泛红的耳尖,忽然想起沈砚总爱揉她的头发,说“清瑶的头发软乎乎的”,那时她会拍开他的手,却在转身时偷偷笑。
“林舟,”她轻声说,“围巾很好看。”
林舟眼睛亮了亮,像落了星星:“你喜欢就好。”
下山时,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偶尔会交叠在一起。阮清瑶看着地上交缠的影子,忽然觉得心里某个一直紧绷的地方,松了些。
回到画室时,她写了第十一封信。画了片枫叶,红得像火,旁边写着:“今天去爬山了,山顶的风很大,林舟给我围了条围巾。”
冬天来的时候,阮清瑶搬进了林舟的房子。不是画室旁边的小公寓,是离市区远些的地方,有个带院子的平房,种着棵老梧桐。林舟说,这样冬天能晒到太阳,对她的身体好。
搬家那天,林舟小心翼翼地把那箱信抱上车,放在副驾驶座上,像捧着什么易碎的宝贝。“放在书房最安全,”他认真地说,“不会受潮。”
未寄出的第三十七封信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同人小说网http://tongren.me),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