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清瑶看着他的侧脸,忽然觉得眼眶发热。他从没问过那些信是写给谁的,也从没翻过那本深棕色的素描本,只是在她写信时,会默默泡杯热牛奶放在旁边,温度总刚刚好。
书房的书架上,专门空出了一层放那些信。从第一封到第十二封,整整齐齐地排着,像串被时光串起来的珠子。阮清瑶坐在书桌前,写下第十封信。窗外的梧桐落光了叶子,枝桠在月光里伸展开,像沈砚画过的北方的树。
“林舟的房子有个院子,冬天能晒太阳。”她写道,“他说等开春了,就在院子里种点虞美人,红色的那种,不像你画的钴蓝色,总让人想起夜空。”
林舟走进来的时候,她刚把信放进信封。他没像往常那样退出去,而是走过来,从身后轻轻抱住她,下巴抵在她发顶:“又在写信?”
“嗯。”阮清瑶把信封放进抽屉,“写冬天的太阳。”
林舟没再问,只是收紧了手臂:“牛奶凉了,我去热一下。”他转身时,衣角扫过书桌,带起片钴蓝的颜料粉,像扬起了一小捧星星。
开春后,院子里真的种上了虞美人。红色的,黄色的,开得热热闹闹。林舟在花间搭了个小画架,说让她能在院子里画画。阮清瑶坐在画架前,画那些鲜亮的花,笔触却总不自觉地带上点钴蓝,像在夜空下开着的花。
她写了第十封信。画了朵红色的虞美人,旁边写着:“林舟种的花开了,很热闹。只是偶尔会想起你画的那朵,像藏在夜里的星星。”
林舟端来切好的西瓜,放在旁边的石桌上,水珠顺着瓜皮往下滴,落在青石板上,晕出小小的痕。“在画什么?”他凑过来看,目光落在画里那点若有若无的钴蓝上,“加了点夜空的颜色?”
阮清瑶点点头,笔尖在花瓣上顿了顿:“嗯,觉得这样好看。”
林舟拿起块西瓜递给她,眼底的温柔像浸了水的棉絮:“你喜欢就好。”他看着远处的梧桐新叶,忽然说,“下个月去北方出差,要不要一起?”
阮清瑶咬着西瓜的动作顿了顿,瓜汁顺着嘴角往下流,有点甜,又有点涩。“不去了吧,”她擦掉嘴角的汁水,“画室还有好多事。”
林舟没再劝,只是把另一块更大的西瓜放在她手里:“那我帮你带点北方的梧桐叶回来,夹在素描本里。”
那天晚上,阮清瑶写了第十三封信。画了片小小的梧桐叶,旁边写着:“林舟说要带北方的梧桐叶回来,不知道和南方的是不是一样。”
信写到第五十封的时候,院子里的虞美人又开了一茬。阮清瑶的支气管炎彻底好了,能跟着林舟去逛画展,在人群里听他讲构图,像很多年前那样,只是身边的人换了。
林舟在画展上遇到个老朋友,聊起北方的画坛,偶然提到沈砚。说他去年去了国外,办了场很成功的个人画展,画里全是南方的雨,青石板路,红灯笼,还有片钴蓝色的夜空。
“听说他画里总藏着个穿白衬衫的影子,”朋友笑着说,“不知道是哪个幸运的人。”
阮清瑶握着林舟的手紧了紧,掌心的汗把他的手指都濡湿了。林舟反手握住她,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像在说“别怕”。
回家的路上,谁都没说话。车窗外的霓虹灯明明灭灭,映在阮清瑶的眼镜片上,像碎掉的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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