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辰时三刻,我站在清芷院门口等柳嬷嬷。
晨雾未散,青石板上还凝着层白霜。
秋月替我理了理狐毛斗篷的领子,指尖触到我后颈时微微发颤:"姑娘,这主院的风比冷宫尖。"我望着院外渐次亮起的灯笼,想起昨日木匣里那半片靛青裙角——林婉柔的贴身侍女素日便穿这种颜色。
"柳嬷嬷到了。"秋月轻声提醒。
穿朱红掐丝云锦的老嬷嬷正从游廊那头过来,鬓边的珊瑚簪子在雾里泛着润光。
她今日换了双簇新的青缎绣鞋,鞋尖沾着星点泥渍,像是刚从东边跨院过来。
"王妃早。"她福身时,袖中飘出缕沉水香,比昨日更浓三分。
我注意到她左手小指的银护甲压得泛白——这是用力攥着帕子的痕迹。
主院东厢比冷宫大出三倍有余。
推开朱漆门时,铜环相撞的脆响惊飞了檐下的麻雀。
正堂摆着酸枝木八仙桌,桌上的青瓷瓶里插着几支腊梅,花瓣上还凝着冰碴。
我假意抚过桌沿,指尖沾了层薄灰——显然这院子虽挂着主院名头,实则久未打扫。
"老奴让粗使婆子收拾了整夜。"柳嬷嬷赔着笑,目光扫过我停在窗棂上的手。
我装作漫不经心,指尖轻轻叩了叩窗缝——缝隙足有半指宽,冷风"嘶嘶"往屋里钻。
"这窗棂该修了。"我转头对秋月道,"回头让张木匠来,用桐油浸过的棉纸糊两层。"
柳嬷嬷的嘴角抽了抽,很快又堆起笑:"王妃说得是,老奴这就去交代。"她退到门槛外时,我瞥见她鞋底沾的泥渍里混着些碎草屑——像是梅林边的土。
未及细想,院外突然传来马蹄声。
"王爷到——"
我心头一跳,面上却端出七分惊讶三分慌乱。
萧凛掀帘进来时,寒气裹着松木香涌了满室。
他穿玄色团龙暗纹大氅,腰间玉牌撞在桌角发出清响,目光扫过我时,眉峰微挑。
"听说你搬来东厢。"他声音像浸了冰水,指尖点了点桌上的铜香炉,"这屋子潮,可还受得住?"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早让秋月在炉里添了艾草和石菖蒲。"有王爷记挂,妾哪里受不住。"我垂眸绞着帕子,余光瞥见他落在我腕间的视线。
昨日为引开跟踪的人,我在腕上擦了花椒汁,此刻还泛着淡红。
他忽然伸手,我下意识后退半步。
他的指尖停在离我腕子三寸处,转而拿起案头的小瓷瓶。
瓶里装着晒干的薰衣草,是前日在陈阿婆药铺买的。"这是什么?"
"祖上传的安神香。"我喉间发紧,想起现代急诊室里用薰衣草缓解焦虑的病例,"妾前日总做噩梦,便试着配了些。
王爷可知,这草晒得越干,香气越能透进人心?"
他将瓷瓶凑到鼻端,睫毛在眼下投出小片阴影。
我盯着他喉结滚动的弧度,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若他问起这草的来历,我该说在街角药铺买的?
还是说老家祖宅后园有?
"倒比沉水香清。"他突然松开手,瓷瓶落回案几发出轻响。
我这才发现他指节泛白,像是用了极大的力气克制什么。
"既有用,便多用些。"他转身要走,又停在门口,"晚间让厨房送些姜茶来。"
门帘落下时,我后背已浸了层冷汗。
秋月忙扶我坐下:"姑娘,王爷他......"
"他在试探。"我捏着帕子擦手,帕子上还留着方才摸窗棂时的灰,"昨日跟踪的人,今日突然迁居,他怕是起了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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