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柳嬷嬷鬓角那片药渣,在枇杷叶的苦香里忽然想起前日去外院药铺时,她特意多抓了两钱川芎和天麻。
这老嬷嬷表面上只说"顺路帮娘家侄女带点药材",可如今一提柳大娘的头痛,倒像串起了线。
"头痛分虚实。"我翻开案头的草药笔记,指尖划过川芎的批注——原主的字迹歪歪扭扭,我用朱笔在旁补了行小楷:"川芎上行头目,下行血海,血虚头痛宜之。""柳大娘若总觉得头重脚轻,夜里睡不踏实,不妨用川芎、白芷各三钱,配点桂圆肉熬水。"我抬眼时正撞进柳嬷嬷发亮的眼底,她搓了搓药罐把手,指节上的茧子蹭得陶土沙沙响:"老奴明日就去跟大娘说。"
"光喝汤药慢。"我伸手从药柜里摸出晒干的合欢花,又挑了撮薄荷,"不如做个香囊,装些安神的药材,随身带着。"说话间已撕了块素色绸子,手指在针线笸箩里一绕,穿了根青线。
柳嬷嬷凑过来时,我闻到她身上沾着的艾草味——是方才煎药时熏上的。"姑娘这手针线......"她盯着我飞针走线的样子,声音突然顿住。
原主从前在冷院哪有机会碰针线?
我垂眸将合欢花和茯神仔细裹进绸布里,针脚走得又密又匀:"在冷院时总睡不着,便寻了些活计打发时间。"这话半真半假,柳嬷嬷却信了,她的喉结动了动,像是要说什么,最终只喏喏应了声"是"。
等香囊收口时,我又加了粒晒干的小苍兰,凑到鼻前闻了闻,甜而不腻的香气裹着药香散开来。"替我转交柳大娘。"我把香囊塞进她手里,又从袖中摸出张折成小方块的笺纸,"上面写着药材配比,她若用着好,日后还能再做。"
柳嬷嬷走时,夕阳正把她的影子拉得老长,那抹素色香囊在她掌心露出半角,像片落在地上的云。
第二日辰时,我正蹲在院角给新栽的薄荷苗浇水,就见柳嬷嬷踩着碎步进来,鬓角的药渣没了,倒别了朵小蓝花。"姑娘!"她手里捧着个红漆锦盒,盒盖边缘还沾着线头,"柳大娘昨儿夜里戴着香囊睡,说二十年没睡过这么踏实的觉!"她掀开盒盖,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六个绣工精细的香囊袋,金线绣的并蒂莲在阳光下泛着柔光。
我捏起个锦袋,指尖触到绣线的凸起——是手工纳的,针脚虽密,却带着老匠人特有的稳当。"柳大娘手真巧。"我把锦袋放回盒里,"您替我谢她,若不嫌弃,我再做几个送她。"柳嬷嬷的嘴角几乎要咧到耳根,她把锦盒往我跟前推了推:"大娘说姑娘心善,往后针线房的绣样,您要什么只管说。"
这话落在我耳里,比锦盒里的香料还熨帖。
我朝站在廊下的秋月使了个眼色,她立刻捧着茶盘过来,茶盏里浮着新采的茉莉。"嬷嬷喝口茶。"秋月递茶时,袖口滑下寸许,露出腕子上系的红绳——那是我前日给她的,用来标记行动。
午后,秋月抱着堆绣样回来时,发梢还沾着针线房的棉絮。"姑娘,"她关上门,声音压得低低的,"柳大娘的贴身丫鬟春喜说,林侧妃这半月叫了大娘去她院里三回,每次都留饭。"她从绣样底下摸出块帕子,展开是半枚玉璜,"春喜塞给我的,说林侧妃送了这东西,还说要给大娘的侄孙女指门好亲事。"
我捏着玉璜,触手生凉——这玉色发闷,是市面上常见的药浸料,倒像故意做给人看的"厚礼"。"明日你再去针线房,"我把玉璜收进妆匣最底层,"就说我想学绣并蒂莲,要柳大娘亲自教。"秋月应了,转身时裙角扫过案上的锦盒,盒盖"咔嗒"轻响,倒像颗种子落进了土。
未时三刻,院外突然传来马蹄声。
我刚把最后株薄荷苗埋好,就见萧凛的玄色披风掠过月洞门,他身后跟着两个侍卫,脚步重得石板都颤。"这些香囊。"他站在晾衣绳前,目光钉在那排素色香囊上,"是送给谁的?"
我擦了擦手上的泥,把针线笸箩往怀里拢了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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