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捏着那封染血的信,指腹隔着纸页都能触到墨痕的浮浅——像极了新墨未干时被人急着压上封蜡,墨迹没吃透纸纹。
"黛儿?"萧凛的声音裹着暖意,他不知何时绕到我身后,玄色大氅的沉木香混着烛火气息,扫过我后颈,"可是看出什么?"
我转身,撞进他带着温度的怀抱里。
他的手指轻轻覆上我攥信的手,指节因常年握剑而有些粗糙,却把我的手包得严严实实:"莫急,慢慢说。"
我深吸一口气,展开信纸铺在案上。
烛火在信纸上投下摇晃的影子,那些工整的小楷突然变得刺目——柳先生替林府写过三次状纸,我都偷偷抄录过副本。
他的字总带些狂草笔意,"速除林氏"这四个字却端得像学童描红,连笔锋都收得规规矩矩。
"这信是假的。"我指尖点在"柳府云纹"的火漆上,"松雪斋的纸是林府常用的,可柳先生若真想灭口,不会用这么谨慎的措辞。
上个月他替林尚书写参劾折子,'狼子野心'的'野'字最后一捺拖了半寸长,分明是故意留破绽让人看出是他手笔。"
萧凛俯身凑近,鼻尖几乎蹭到我发顶:"所以这是有人伪造柳先生的信,故意引我们去查林府?"
"更可能是想让我们以为柳先生要灭口。"我抬头看他,烛火在他眼尾的红痣上跳了跳,"小蝶说林婉柔房里的灯笼这半月换了三回灯芯,李嬷嬷总在寅时去后巷。
若柳先生真怕林婉柔招供,该先堵她的嘴,而不是急着烧账本——除非..."
"除非林婉柔根本醒不过来。"萧凛的拇指重重叩在案上,震得烛台晃了晃,"林府的大夫前日送了安神汤,我让人扣下查过,里面掺了过量的曼陀罗。"
我突然想起林婉柔房里那股甜得发腻的沉水香——曼陀罗混着沉水香,正是让人醒不过来的绝配。
原来从一开始,所谓"林婉柔醒了"的消息,不过是对方布下的局。
"白眉。"萧凛突然提高声音,暗卫首领的身影立即从檐角翻落,单膝跪地,"去城南废弃茶馆守着。
那刺客说柳先生让他'烧完账本去茶馆交差',若信是假的,真正的接头人该在那等。"
白眉领命时,窗外的竹影突然剧烈晃动——有夜鸟扑棱棱飞过,带落几片竹叶打在窗纸上。
我望着那抹黑影消失在夜色里,后颈泛起凉意:柳先生若真在茶馆,为何会选这么显眼的地点?
四更天的梆子刚响,白眉的暗卫就撞开了门。
他押着个人,月白儒衫上沾了点泥,却仍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衣袖。
"柳先生。"我盯着那张清瘦的脸,他左眉尾有颗朱砂痣,和我在林府账册上见过的押脚章分毫不差,"深夜在茶馆等接头人,是等谁?"
柳先生抬眼,目光像浸在寒潭里的玉:"自然是等沈王妃。"他笑起来,眼角细纹里全是从容,"若我猜得不错,王爷此刻该用读心术了?"
萧凛的手已经按上他后颈的大椎穴——这是读心术最有效的位置。
可不过片刻,他便皱起眉,指尖微微发颤:"他的思绪...像蒙了层雾。"
"王府的读心术,原是要探人真心。"柳先生的声音突然低下去,像在说什么秘辛,"可在下学的,是如何让真心沉到雾里。"
我盯着他袖中露出的半截靛青丝绦——那是太医院首座才有的绣纹。
原来他早有准备,连屏蔽读心术的法子都来自宫闱。
"带他去密室。"萧凛的声音冷得像腊月里的冰,"本王倒要看看,这雾里藏的是刀,还是剑。"
密室的炭盆烧得正旺,柳先生却连外衫都没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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