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掀开车帘时,王府朱漆大门上的铜钉正泛着冷光。
小蝶扶我下车,秋风吹得她鬓边珠花乱颤:"姑娘你瞧,前院那几个可都候着呐。"
顺着她目光望过去,月洞门边挤着四五道身影。
穿茜色襦裙的是陈良娣,上个月还把我送的补汤摔在地上说"冷宫出来的手能有什么好东西";穿柳绿比甲的是周美人,昨日在廊下见我绕着走,裙角扫过积水溅了我半幅裙裾。
此刻她们个个堆着笑,手里或捧锦盒或提食篮,像春日里突然开了满树的假花。
"王妃娘娘可算回来了。"陈良娣率先迎上来,锦盒上的描金牡丹蹭到我袖口,"这是臣妾新得的南海珍珠,想着王妃每日要伺候太后,戴这个最衬身份。"
我垂眼望着她指尖发颤的金镶玉护甲——分明是前日林婉柔院里流出来的款式。
周美人挤到她身侧,食篮里飘出甜腻的桂花糖霜味:"娘娘尝尝这芙蓉酥,臣妾特意让厨房用了三斤新采的莲子......"
"都退下。"我开口时故意放轻了声音,却见她们肩头都颤了颤。
前世在急诊科见过太多趋炎附势的面孔,此刻倒觉得可笑——昨日还当我是泥里的草,今日便争着做绕着高枝的藤。
小蝶上前一步替我挡开锦盒:"王妃乏了,有什么事明日再回。"话音未落,廊下突然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李嬷嬷扶着廊柱小步挪过来,发间银簪在暮色里闪着光——她从前总说"冷宫的主子用不上好东西",给我的脂粉都是快过期的,今日倒把压箱底的银饰戴出来了。
"王妃这是回来了?"她弯着腰,手在围裙上擦了又擦,"老奴今日才知道您得了贤德封号,昨儿还念叨着要给您换套新被褥,偏巧库房里刚到了批蜀锦......"
我望着她眼角堆起的褶子,那里面还凝着昨日在冷宫外头骂我"蠢笨如牛"的刻薄。
正欲开口,前院突然传来清越的玉牌碰撞声。
萧凛穿玄色常服立在垂花门下,腰间墨玉坠子随着脚步轻晃:"都围在这里做什么?"
陈良娣们瞬间跪了一地,裙裾在青砖上铺开一片姹紫嫣红。
萧凛目光扫过她们,最后落在我身上:"王妃累了,你们各自回院。"他顿了顿,声音沉了几分,"往后府中事务,皆由王妃裁定。"
跪在前头的周美人膝盖一软,额头差点磕在阶石上。
李嬷嬷的银簪"叮"地掉在地上,她慌忙去捡,手却抖得捡不起来。
我望着萧凛眼底跳动的光,突然想起昨日在马车上他摸过我玉牌时说的"他们该知道了"——原来他早备着这一嗓子,要在众人面前把我的地位钉死在王府正梁上。
夜里我在暖阁翻账本,小蝶端来参茶时压低声音:"姑娘,徐嬷嬷的暗信到了。"
信是用蜜蜡封的,展开来只有两行小字:"李尚书遣人入景仁宫,欲为幺女说亲太后侄孙。"我捏着信纸的手顿了顿——李尚书是林婉柔的舅舅,林氏倒了他最急,难怪白日里在太后殿上摔茶盏。
他这是想借联姻再攀高枝,好有底气替林婉柔说话。
"去把秋月叫来。"我对着烛火将信烧了,灰烬落在青瓷碟里像朵黑牡丹。
秋月进来时带着股夜露的凉,我指了指案上的账册:"明儿你去前院说,王妃要亲自查这三年的府库亏空。"
她眼睛亮了亮:"是要敲山震虎?"
"不错。"我拨了拨烛芯,火光映得她眉心的朱砂痣一跳,"林家用了三年填窟窿,各房多少都沾过手。
他们现在最怕的就是账册见光,自然没精力来闹我。"
窗外传来更夫的梆子声,三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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