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七妹……”李景珩目光重新转向角落的李梦蝶,带着审视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因父皇宠爱而生出的额外压力。
李梦蝶始终垂眸静立,此刻却缓缓抬起眼帘,声音依旧轻缓,却带着磐石般的坚定:“大殿下,梦蝶恳请留驻北境,直至狼烟尽散。北境安,则父皇心安。”
李景珩眉头深锁如川:“胡闹!你一个……”
“她能。”忠武侯虚弱却斩钉截铁的声音,如重锤般击碎了帐中的沉寂。他强撑着坐直,浑浊的目光却迸射出不容置疑的精光,“大殿下!七公主之智谋胆略,远超寻常所见!她留驻此间,非是累赘,实乃我军臂助!亦是……”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最后力气,“为陛下分忧!”
李景珩的目光在忠武侯决绝的脸上、李梦蝶沉静的双眸间反复逡巡,帐内空气仿佛凝固,只有炭火偶尔爆出细微的声响。沉默良久,他终是沉沉叹了口气,像是卸下了某种重负,又似做出了艰难抉择:“罢了。既得侯爷力保……便依你。然!”他目光陡然锐利,直刺李梦蝶,又似无意间掠过一旁紧握双拳的白承铉,“若有半分闪失,本王……唯你是问!届时莫说本王,便是父皇……” 他未尽之言,如同悬顶之剑,其意不言自明。
当夜,李景珩升帐,火烛高燃,召集众将密议。李梦蝶被允坐在角落的阴影里,静静聆听战报与争论,偶尔抬眸,目光如静水深流,无声地扫过帐中一张张或焦躁、或凝重、或激愤的面孔。
“戌族虽遭重创,却远未伤根本。”李景珩指尖重重敲在舆图之上,沉声道,“细作探明,其主力已龟缩至狼山以北百里,正厉兵秣马,虎视眈眈,必欲雪此奇耻!”
“殿下!末将愿亲率本部精骑,星夜追击!定斩敌酋首级献于帐前!”一名须发戟张的副将霍然起身,声若洪钟。
“不可!”李景珩断然挥手,“敌匿暗处,我曝明处,贸然深入,正中其埋伏下怀!”
一片压抑的沉寂中,角落的李梦蝶忽然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帐内的嘈杂:“大殿下,梦蝶斗胆,有一计。”
帐内目光瞬间汇聚。李景珩眉峰一挑:“讲。”
“戌族新败,如惊弓之鸟,军心必涣散。我军可趁其立足未稳、惊魂未定,夤夜袭营,攻其不备。”她语速平稳,条理分明,“然需分兵为二:一为佯攻,需擂鼓震天,旌旗蔽野,虚张声势,务求吸引敌军倾巢主力;二为奇兵,则衔枚疾走,潜行绕至敌营之后,焚其粮秣辎重,断其根本,乱其军心。”
帐中诸将闻言,无不面露惊愕与沉思。此计大胆奇诡,直击要害!
李景珩指节无意识地敲击着帅案,沉吟少顷,眼中精光一闪,沉声道:“善!此计甚妙!然奇袭之军,非万中选一之死士不可!谁敢领此重任?”
“末将愿往!”白承铉应声而起,甲胄轻响,身躯挺立如出鞘利剑,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末将白承铉,请命!”
几乎同时,李梦蝶亦自阴影中盈盈站起,狐裘曳地:“梦蝶愿同行策应。”
帐内瞬间响起压抑的抽气声。众将皆知七公主身份贵重,更知其与白小侯爷的关系。此举无异于将帝国最璀璨的明珠与未来的驸马,一同置于最凶险的刀锋之上!
李景珩目光如电,瞬间钉在她脸上,随即又猛地刺向白承铉,眼神凌厉得几乎要将他洞穿:“你……去作甚?承铉!”
“我能助他。”李梦蝶迎着他审视的目光,毫无惧色,声音平静无波,“我能……感知敌军动向之踪迹,或可……避其锋芒。” 她的话语轻缓,却仿佛带着某种不容置疑的神秘力量。
李景珩死死盯着她,又扫了一眼紧绷着身体、眼神却异常坚定的白承铉。沉默如巨石般压在每个人心头,良久,久到白承铉几乎要再次请命时,他才缓缓地,几乎是咬着牙,点了点头:
“……好。” 这一个字,重若千钧。 “但尔等须谨记——” 他目光如寒冰,依次钉在两人脸上,“此去若有半分闪失,提头……复命!记住,你们提着的,不止是自己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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