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老怪的药庐藏在京郊的玉泉山深处,推开竹门时,正撞见白小陌被吊在老槐树上,嘴里还叼着半块桂花糕。
“师父!我错了!再也不敢偷您的千年雪莲泡酒了!”白小陌晃悠着双腿,见林惊鸿进来,眼睛一亮,“惊鸿姐!快救我!这老头公报私仇!”
白老怪从药炉后探出头,胡子翘得老高:“臭小子,那雪莲是给太后续命的,你敢泡成酒?吊你三天三夜都算轻的!”他瞥见林惊鸿身后的苏砚,突然眼睛一瞪,“永王的人?来我这破地方干什么?”
苏砚拱手:“晚辈苏砚,特来道谢。白前辈的金疮药,救了晚辈的命。”
“算你识相。”白老怪哼了声,解开白小陌的绳子,“下来吧,看在林丫头的面子上,这次饶了你。”
药庐不大,却收拾得干净。墙角堆着晒干的草药,空气中弥漫着苦香,案几上摆着套粗陶茶具,壶里的野茶正冒着热气。白老怪给林惊鸿和苏砚各倒了一杯:“尝尝,这是玉泉山的云雾茶,比那什么龙井对味。”
林惊鸿抿了一口,茶汤微苦,回味却带着甘甜,果然比谢临舟的龙井更合心意。她想起楚清寒,眼眶微微发热——师娘若在,定会爱喝这茶。
“楚丫头的坟,我让人迁到后山了。”白老怪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挨着那片野茶园,清净。”他叹了口气,“当年她在师门,就数她最倔,明明怕虫子,偏要跟着采药;明明不会喝酒,偏要抢我的野茶喝……”
白小陌凑过来:“师父,您跟楚前辈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白老怪敲了他一爆栗:“小孩子家家别瞎问。”他转向林惊鸿,“林家的案子结了,你打算去哪?回江北?”
林惊鸿望着窗外的青山:“不回了。”她想起赵忠的孤坟,想起风沙渡的残垣,“那里的风沙,该歇歇了。”
苏砚突然道:“江南的烟雨楼缺个楼主。”
林惊鸿抬眼,正对上他清亮的眸子,里面映着自己的影子。她笑了:“我听说烟雨楼的听风阁,能看见整个江南的雨景。”
“还能看见黄山的云。”白小陌插嘴,“我师父说,等他教会我最后一套针法,就带我去黄山定居,到时候你们来喝茶,我请客!”
“就你那三脚猫的针法?”白老怪笑骂,“能缝好自己的袖口就不错了。”
药庐里的笑声混着茶香,飘出竹门,落在玉泉山的风里。远处的京城还在喧嚣,新帝的罪己诏贴满了大街小巷,百姓们谈论着林家的冤案,谈论着玄字门的覆灭,谈论着即将到来的好收成。
林惊鸿摩挲着腰间的剑穗,同心结早已解开,里面的山河图真迹,已被她交给李大人,存入了太史令的密室——那里才是它该待的地方,不再被觊觎,不再被争夺。
“该走了。”她站起身,长剑归鞘的声音轻响,像在与过去告别。
苏砚跟在她身后,软剑的剑鞘上,不知何时多了朵小小的梅花刻痕。
下山的路上,白小陌追了上来,塞给林惊鸿一个布包:“这个给你!我偷偷留的烟雾弹,绿色的能驱蚊,粉色的能引来蝴蝶,可好玩了!”
林惊鸿笑着收下,看着少年跑回药庐的背影,突然觉得,所谓江湖,从来不是打打杀杀,而是这些藏在烟火里的温暖,是那些萍水相逢的牵挂,是无论走到哪里,都有人在身后,喊你一声“等等”。
苏砚望着她的侧脸,轻声道:“江南的雨,该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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