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夏的江南,总被一场接一场的骤雨打湿。烟雨楼的客人渐渐多了起来,有来避雨的行商,有赶考的书生,还有些熟面孔——比如永王书院的孩子们,总缠着林惊鸿讲戈壁的风沙,讲京城的太庙,讲那些藏在剑穗里的秘密。
“林楼主,您的剑是不是很厉害?”最小的孩子仰着小脸,眼睛亮晶晶的,“能像苏先生的软剑一样,划出好看的光吗?”
林惊鸿笑着摸摸他的头:“剑厉不厉害,要看握剑的人想做什么。”她收起擦拭一半的长剑,“比如苏先生的剑,是为了护人;我的剑,是为了守诺。”
孩子们似懂非懂,却还是用力点头。永王站在廊下看着这一幕,手里摇着把蒲扇,与平日里书院里严肃的先生判若两人。“他们总说,想听最厉害的剑客讲故事。”他对身旁的苏砚道,“你这‘最厉害的剑客’,倒把风头都让给了林楼主。”
苏砚望着听风阁里的身影,眼底漾着笑意:“她讲的,比我好。”
白小陌的药铺生意红火。开业那日免费赠药的噱头引来了半个城的百姓,如今每日都有街坊来抓药,顺便听他讲黄山的趣事,讲戈壁的狼群,讲那位总爱吹胡子瞪眼的师父。
“白大夫,今天的甘草不够了。”伙计在柜台后喊。
白小陌从账本里抬起头:“我去库房找找,昨天刚到的新货,应该还剩些。”他转身进了库房,却对着满架的药材发起呆——角落里放着个小小的木盒,里面是他给林惊鸿和苏砚绣的荷包,针脚依旧歪歪扭扭,却被他小心收着,像藏着个珍贵的秘密。
沈青梧的绣坊也出了名。她绣的《江南春景图》被送到了京城,据说新帝见了,特意题了“人间烟火”四个字,还派人送来一匹云锦,让她绣一幅《太平盛世图》。
“我才不绣给皇帝看。”沈青梧把云锦扔进柜角,拿起针线继续绣着手中的帕子,上面是两只依偎的小鸟,“我要绣给那些在戈壁里埋骨的人,绣给赵伯,绣给我娘,告诉他们,这天下,终于太平了。”
七月初七那日,烟雨楼来了位特殊的客人。是位白发苍苍的老妇人,拄着拐杖,颤巍巍地走进来,点名要喝野茶。
“老夫人,您认识我?”林惊鸿亲自为她沏茶,见她总盯着自己腰间的梅花佩,不由得好奇。
老妇人笑了,眼角的皱纹里盛着岁月的温柔:“二十年前,我在林府做过厨娘,给你喂过奶呢。”她从怀里摸出块褪色的帕子,“这是你满月时,老夫人赏的,上面的梅花,还是我绣的呢。”
林惊鸿望着帕子上熟悉的针法,眼眶突然发热。原来那些以为消失在岁月里的痕迹,从未真正离开,它们藏在某个老妇人的帕子里,藏在某个伙计的笑容里,藏在江南的雨、黄山的云、戈壁的风里,等着某天,与你温柔重逢。
傍晚时分,雨又下了起来。听风阁里,林惊鸿、苏砚、白小陌、沈青梧围坐在一起,桌上摆着白老怪寄来的野茶,沈青梧新烤的桂花糕,白小陌药铺里的甘草糖。
“听说了吗?李丞相要告老还乡了,打算来江南定居。”白小陌咬着甘草糖,含糊不清地说。
“永王殿下的书院收了个女学生,据说比男孩子还调皮,天天缠着要学剑。”沈青梧笑着补充。
苏砚翻开新到的书信:“京城的谢临舟……哦不,现在该叫谢掌柜了,他说要在烟雨楼旁开家书铺,专卖江湖话本。”
林惊鸿端起茶杯,望着窗外的雨幕。檐角的风铃叮咚作响,像在应和着远处的蛙鸣。她知道,江湖路远,总会有新的故事发生,有新的人走进生命里,但只要这烟雨楼还在,这听风阁的茶还热着,那些旧人、那些往事,就永远不会被遗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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