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的秋意渐渐浓了。烟雨楼前的银杏树叶被染成金箔般的颜色,风一吹,便簌簌落下,铺在青石板路上,像一条通往往事的金色小径。听风阁的紫藤花早已谢了,架上却爬满了丝瓜藤,碧绿的叶子间坠着几个饱满的丝瓜,沉甸甸地晃悠着,平添几分烟火气。
林惊鸿正坐在窗前翻看着一本泛黄的剑谱,是楚清寒留下的,里面夹着几张手写的批注,字迹娟秀,却透着股韧劲。苏砚端着一碗新炖的银耳羹走进来,放在她手边:“白小陌派人来问,他药铺的‘安神香’卖断货了,能不能用烟雨楼的桂花熏料应急。”
“让他自己来拿。”林惊鸿头也不抬,指尖划过剑谱上的招式,“他那安神香掺了太多薄荷,说是安神,倒像是提神,也该换换配方了。”
苏砚轻笑:“他哪懂这些,不过是听街坊说桂花能安神,就想当然地往里面加。”他在她身边坐下,目光落在剑谱的批注上,“楚前辈的剑法,确实独到。”
“师娘总说,剑是用来护人的,不是用来伤人的。”林惊鸿合上书,端起银耳羹,“以前不懂,总想着要凌厉,要快,现在才明白,真正的厉害,是懂得收剑。”
正说着,楼下传来一阵喧哗。白小陌风风火火地冲上楼,手里举着个纸包,脸上沾着些白色的粉末:“惊鸿姐!你看我新做的药丸!专治风寒咳嗽,甜的,小孩子都爱吃!”他献宝似的打开纸包,里面是一颗颗圆滚滚的蜜丸,散发着甘草和蜂蜜的甜香。
“你又把药碾子打翻了?”林惊鸿看着他鼻尖的白粉,无奈摇头。
“就一点点!”白小陌挠挠头,眼睛却亮得很,“对了,我师父来信了,说黄山的野菊开了,让我去采些回来酿酒,还说要给你和苏大哥各留一坛,埋在烟雨楼的桂花树下,等明年开春开封。”
“他倒是会安排。”苏砚笑着接过药包,“我让伙计去库房给你取熏料,记得少放些,别把药香盖过了。”
白小陌乐呵呵地跑下楼,脚步声在楼梯间回荡,像一串欢快的音符。沈青梧抱着一卷刚绣好的门帘走进来,上面绣着几株盛开的菊花,黄的、白的、紫的,层层叠叠,热闹得很。
“这是给白小陌的药铺绣的。”沈青梧的脸颊带着笑意,“他说药铺里太素净,想添点颜色,我就绣了这‘秋菊图’,看着也喜庆。”她顿了顿,又道,“前几日去太湖边,见着永王殿下带着孩子们放风筝,有个孩子的风筝线断了,飘到了烟雨楼的屋顶上,还是苏大哥爬上去取下来的呢。”
苏砚的耳根微微泛红:“举手之劳。”
林惊鸿望着他们,突然觉得,所谓江湖,从来不是孤剑走天涯的苍凉,而是这样琐碎的温暖。是白小陌打翻药碾子时的慌张,是沈青梧绣错针脚时的懊恼,是苏砚为她挡开飘落的银杏叶时的自然,是那些藏在柴米油盐里的牵挂,是无论何时回头,总有人在身后,笑着对你说“慢点走”。
深秋的雨来得缠绵,淅淅沥沥下了整月。烟雨楼的客人渐渐多了些熟面孔,有从京城来的老翰林,总爱拉着苏砚对弈;有太湖书院的孩子们,放学后总缠着林惊鸿讲戈壁的故事;还有那位曾在林府做过厨娘的老妇人,每周都会来喝杯野茶,带来些亲手做的米糕。
谢临舟的书铺也开起来了,就在白小陌的药铺隔壁。他果然专卖江湖话本,其中最畅销的一本,名叫《青衿卷:误坠江湖收徒记》,封面上画着个持剑的少女,身边跟着个啃包子的少年,背景是风沙弥漫的酒肆,角落里还藏着朵小小的梅花。
“这画倒是传神。”林惊鸿翻着话本,见里面把白小陌写得活灵活现,连他偷藏烟雾弹的事都写了进去,不由得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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