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的暮春,总是带着恰到好处的暖意。烟雨楼前的紫藤花已爬满了整个花架,紫莹莹的花串垂落下来,几乎遮住了半扇楼门。过往的行人总爱驻足花下,或抬头赏花,或进店品茶,听风阁的笑声伴着茶香与花香,在春风里悠悠飘荡,织成一幅温柔的人间画卷。
林惊鸿正临窗擦拭那柄陪伴多年的长剑,剑身在阳光下亮得惊人,映出窗外的紫藤花海,也映出她平静的眉眼。这些年,剑已很少出鞘,更多时候只是静静挂在墙上,像一位沉默的老友,见证着烟雨楼的晨昏与岁月的流转。苏砚端着一碟新制的绿豆糕走进来,绿豆的清香混着紫藤花的甜香,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白小陌的药铺今天格外热闹。”苏砚将绿豆糕放在桌上,“他搞了个‘猜药名赢香囊’的活动,把沈青梧绣的药材香囊当奖品,孩子们围着药铺的柜台,把门槛都快踏平了。”
林惊鸿放下长剑,拿起一块绿豆糕,清甜的味道在舌尖化开:“他倒是会结合‘生意’与‘乐趣’。”她想起白小陌出发前的模样,穿着身干净的青布衫,胸前别着朵用薄荷梗编的小花,说是“药铺的春日徽章”,“对了,永王殿下的书院是不是要举办踏青活动了?我昨天见孩子们在湖边采艾草,说是要做青团。”
“嗯,定在下月初。”苏砚的声音里带着笑意,“殿下特意让人来问,能不能借用烟雨楼的后厨,让孩子们亲手做青团,还说要请你当‘品鉴官’,评评谁做的最正宗。”
林惊鸿望着窗外的花海,突然想起那年在戈壁,赵忠用沙葱做的包子,粗糙却温暖;想起胡杨林里,白小陌塞给她的干硬饼子,带着少年的热忱;想起京城太庙,苏砚挡在她身前时,衣襟上沾着的血痕,滚烫而坚定。原来那些藏在风雨里的温暖,早已化作此刻的绿豆糕、青团和笑声,在江南的春光里,酿成了最甜的滋味。
正说着,沈青梧抱着一卷绣品走进来,阳光透过蝉翼纱照在她身上,给她的发丝镀上了层金边。她展开绣品,上面是幅《江南药圃图》,白小陌的药铺在画中央,孩子们围着柜台猜药名,药圃里种着紫苏、薄荷、金银花,每株药材都绣得形态逼真,连叶片上的纹路都清晰可见。
“给药铺绣的新帘子。”沈青梧的脸颊微红,“白小陌说药铺的帘子太素净,想换个热闹点的,我就绣了这幅,希望能给他招揽些生意。”她的目光落在绣品角落,那里藏着朵小小的梅花,“这梅花是特意给你绣的,知道你总去药铺找他,看见梅花就像看见你在身边。”
林惊鸿的心头一暖,指尖划过那朵梅花,针脚比从前更细腻,花瓣的层次感也更分明了。她想起沈青梧刚到江南时,绣绷上的梅花总是带着戾气,如今却充满了暖意,那些藏在岁月里的怨恨,终究被春风温柔化解。
“对了,前几日去苏州送绣品,见着一位老绣娘。”沈青梧的声音里带着怀念,“她说二十年前曾在林府学过绣艺,是你母亲手把手教她的‘晕染针法’。她还说,你母亲绣的《寒梅报春图》曾轰动江南,可惜后来随着林府的大火烧没了。”她从袖中摸出个小小的绣绷,“这是她教我的新针法,我试着绣了朵梅花,你看看像不像?”
绣绷上的梅花用了渐变的丝线,从淡粉到深红,像被春风吹开的模样,灵动而鲜活。林惊鸿望着那朵梅花,眼眶突然发热。原来那些以为消失在火光里的美好,从未真正离开,它们藏在老绣娘的记忆里,藏在沈青梧的针脚里,藏在江南的春光里,等着某天,以另一种方式与你重逢。
“绣得很好。”林惊鸿的声音有些哽咽,“比我母亲绣的,多了几分暖意。”
沈青梧笑着收起绣绷:“等我练熟了,就给听风阁绣幅《百梅图》,让每个来烟雨楼的客人,都能看见江南的春天,看见这些藏在针脚里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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