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的盛夏总是裹挟着湿热的风。烟雨楼前的梧桐树叶长得浓密如伞,蝉鸣声从早到晚不停歇,与楼下茶客的谈笑声、伙计的吆喝声交织在一起,酿出满街的烟火气。听风阁的窗棂早已支起,穿堂风带着紫藤架下的凉意吹进来,拂过案上的书卷,也拂过林惊鸿鬓边的碎发,带来几分慵懒的惬意。
林惊鸿正临窗翻看着白老怪寄来的药书,书页上画着各种草药的形态,旁边还有白老怪龙飞凤舞的批注,比如“此草性烈,需用蜂蜜中和,别让小陌那小子瞎捣鼓”。她指尖划过“静心草”三个字,想起白小陌总说这草能治“心烦意乱”,便在药铺的角落里种了一片,说是要让来抓药的街坊都能“心平气和”。
苏砚端着一碗冰镇绿豆汤走进来,碗边凝着细密的水珠,凉气混着绿豆的清香扑面而来。“白小陌的药铺今天来了位特殊的客人。”他把绿豆汤放在林惊鸿手边,“是位从西域来的郎中,带着一身的伤,说是被仇家追杀,一路逃到江南。小陌正给他包扎伤口,还说要留他在药铺帮忙,学学西域的草药知识。”
林惊鸿舀了一勺绿豆汤,清甜的凉意从舌尖蔓延到心底:“他倒是热心。”她想起白小陌出发前的模样,背着个鼓鼓囊囊的药箱,里面塞满了药膏和绷带,说是要“让天下无伤痛”,“对了,沈青梧的绣坊是不是接到新订单了?我昨天见她绣绷上的纹样很特别,像是西域的胡旋舞。”
“嗯,是那位西域郎中订的。”苏砚的声音里带着笑意,“他说要给家乡的妹妹寄份礼物,听闻沈青梧的绣艺精湛,便请她绣一幅《胡旋舞图》,还特意描述了家乡的风土人情,说要让妹妹看看江南的手艺。”他顿了顿,“青梧说,这是她第一次绣西域纹样,很有挑战性,夜里都在绣坊赶工呢。”
林惊鸿望着窗外的梧桐浓荫,突然想起那年在戈壁,风沙里的胡旋舞姬,裙摆飞扬如烈火;想起胡杨林里,沈青梧举着短刀的模样,眼神里带着倔强;想起京城太庙,苏砚挡在她身前时,软剑上的寒光,凌厉而坚定。原来那些藏在风沙里的故事,早已化作此刻的绿豆汤、绣绷和笑声,在江南的夏日里,酿成了最安稳的滋味。
正说着,沈青梧抱着一卷绣品走进来,额角带着薄汗,脸颊因热意泛着微红。她展开绣品,上面的胡旋舞姬果然栩栩如生,裙摆用了渐变的金线,旋转起来仿佛真的有流光溢彩,背景是西域的沙漠和驼队,与江南的温婉截然不同,却同样充满了生命力。
“给西域郎中绣的初稿。”沈青梧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期待,“他说妹妹最喜欢红色,我就在裙摆上加了些玛瑙红的丝线,你看看是不是太艳了?”她的目光落在绣品角落,那里藏着朵小小的梅花,“这梅花是特意绣的,让他妹妹知道,江南也有牵挂她的人。”
林惊鸿凑近细看,只见胡旋舞姬的发间还绣着几缕银丝,像月光落在发丝上,细腻得让人惊叹。她想起沈青梧刚到江南时,绣品里总带着挥之不去的戾气,如今却能将西域的热烈与江南的温柔融合得恰到好处,那些藏在岁月里的伤痕,终究被夏日的暖阳悄悄抚平。
“一点都不艳。”林惊鸿由衷赞叹,“红色代表热情,正好配胡旋舞的奔放。你看这裙摆的弧度,像是真的在旋转一样,连风的痕迹都绣出来了。”
沈青梧的脸颊更红了:“那位郎中说,等他伤好了,就教我认西域的草药,说有些草药的花叶特别好看,绣在帕子上一定很别致。”她从袖中摸出个小小的香囊,“这是我用他带来的薰衣草做的,能安神助眠,夏天用正好,给你和苏先生各一个。”
林惊鸿接过香囊,薰衣草的清香混着江南的栀子花香,在空气中弥漫开来。她想起沈青梧刚到江南时,总把自己关在绣坊里,沉默而戒备,如今却能笑着分享新学的手艺,那些藏在心底的隔阂,早已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被温暖的情谊融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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