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扶着八仙桌站起来时,膝盖发出的声响在死寂的堂屋里格外刺耳。东厢房门口的血色符号还在蔓延,像无数条细小的血蛇,正顺着砖缝往堂屋爬。他低头看了眼掌心的黄纸,纸页已经发脆,轻轻一碰就掉下来一角,刚才发烫的触感仿佛是场错觉。
“必须找到玉佩。”这个念头突然钻进脑子里。守井人的话还在耳边回响——爷爷偷了她的玉佩,用符阵镇住了井里的东西。现在符阵快破了,或许只有玉佩能让局面逆转。
他转身冲进东厢房,木箱里的线装书还摞得整整齐齐。陈默把书一本本扔在地上,书页翻动的声音里,混着某种极其轻微的“滴答”声,像是从墙里渗出来的。他突然想起刚才黑影脚下的黑发,那些头发是从井里带出来的,而这屋子的墙,是爷爷当年亲手砌的。
手指抚过土墙,在墙角摸到一块松动的青砖。砖缝里塞着些干枯的黑发,一扯就碎成了灰。陈默用力抠下青砖,墙洞里露出个油布包,解开三层油布,里面是个巴掌大的木盒,盒面上刻着和井台一样的符号。
打开木盒的瞬间,一股腥甜的气味涌出来,像是陈年的血混着井水的腥气。盒子里没有玉佩,只有半本泛黄的日记,纸页边缘卷得像波浪,上面的字迹被水浸过,晕成了一团团蓝黑色。
“民国二十三年,雨。井里又开始响了,她在哭,说要拿回自己的东西。”
“民国二十四年,雪。用朱砂混着黑狗血画了符阵,暂时镇住了。那东西怕玉,尤其是带血的暖玉。”
“民国二十五年,雾。她托梦说,井里的东西饿了,要拿陈家的人来换。”
最后一页只有一行字,墨迹深得发黑,像是用指甲刻上去的:“它要出来了,守住头发,守住玉。”
陈默的指尖刚碰到纸页,后院突然传来“轰隆”一声闷响,像是井台塌了。紧接着,是密集的“哗啦啦”声,不是铁链声,而是无数东西摩擦、碰撞的声音。
他抓起木盒冲出堂屋,后院的景象让他瞬间僵在原地。
井台果然塌了半边,青石板碎成了好几块,露出下面黑黢黢的井口。井水像沸腾了一样往外冒泡泡,浑浊的水面上漂浮着密密麻麻的黑发,那些头发缠在一起,形成无数只苍白的手,正从水里往外抓挠,指甲缝里全是黑泥。
而天空中的乌云已经压到了房檐,那些蠕动的黑影越来越清晰——不是蛇,是数不清的头发,它们从乌云里垂下来,像黑色的雨帘,正慢慢往井里汇聚。
“滋啦——”
东厢房墙上的血色符号突然发出红光,和井台残存的符号遥相呼应。但这光芒只持续了片刻就暗下去,符号的颜色淡了不少,像是被什么东西吸走了力量。
陈默突然想起守井人口袋里的青石板,那上面的符号会发光。他转身要回堂屋,脚腕却被什么东西缠住了。低头一看,是从井边爬过来的黑发,它们像有生命般缠上他的小腿,冰凉的触感顺着皮肤往上爬,钻进裤管里。
他掏出铜镜碎片往后划,碎片碰到头发的瞬间,那些黑发“唰”地缩了回去,在地上蜷成一团,发出类似蝉鸣的尖细声响。陈默这才发现,碎片边缘沾着的不是血迹,而是层淡淡的金光,和刚才符号的红光不一样,更像是某种纯净的阳气。
“原来这镜子不是普通物件。”他握紧碎片,突然注意到井台边的碎砖堆里,有个东西在反光。
那是块玉佩,一半埋在土里,另一半露在外面,玉色温润,上面刻着朵缠枝莲,正是爷爷老照片里别在胸前的那块。陈默刚要走过去,井水突然“咕嘟”一声,冒出来个巨大的水泡,水泡破裂的瞬间,井里传来女人的低吟,声音又柔又媚,却让他后颈的汗毛根根倒竖。
“把玉还给我……”
槐下红妆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同人小说网http://tongren.me),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