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青天大老爷”,像根针,轻轻刺在江则心上。他知道她在赌,赌他会顾全大局,赌他不会真的治她的罪。
最终,他让属吏去玲珑阁“核实”,顺水推舟地放了许回。
事后,许回派人送来一支玉兰发簪,说是林听晚托他转交的谢礼。江则摩挲着那冰凉的玉簪,忽然想起那日在池塘边,她湿漉漉的发梢滴着水,落在青石板上,像一串无声的叹息。
他将发簪锁进书房的抽屉,与那枚上元节捡来的、烧坏的兔子灯骨架放在一起。
太尉府的冤案掀起惊涛骇浪时,江则始终站在旁观者的位置。他看着林听晚与慕言、明子谦联手,看着她冒险夜探兵部,看着她说服贵妃,看着她一步步将王尚书、镇国公这些巨贪拉下马。
他从未插手,却在暗中调阅了所有与太尉府旧案相关的卷宗,将其中关键之处,匿名送到了明子谦手中。
他知道自己不该这样。大理寺卿当居中守正,不偏不倚。可他控制不住——每次看到她身陷险境,总想起那日她蹲在地上,轻声说“岁岁平安”的样子。
他想让她平安。
冤案昭雪那日,盛京百姓沿街欢呼。江则站在大理寺的高楼上,看着慕言牵着林听晚的手,从人群中走过。她穿着一身绯红的衣裙,笑靥如花,眼中的光彩,比日光还要耀眼。
慕言的目光始终胶着在她身上,占有欲毫不掩饰,却也带着化不开的温柔。
江则握紧了手中的惊堂木,指节泛白。
他终于明白,有些光,注定只能远远看着。
后来听说他们要去江南,江则正在审理一桩贪腐案。下属来报,说太傅府派人送来一封信,是林听晚写的,感谢他当年“秉公处理”许回一案。
他拆开信,字迹娟秀,语气客气,通篇没有一句多余的话。
江则将信纸凑近烛火,看着它化为灰烬,随风飘散。
再后来,他成了盛京人人敬畏的“**天”。铁面无私,断案如神,官至刑部尚书,却终身未娶。
有人问他,是不是心里装着谁。
他只是抚着案上的明镜,淡淡一笑:“心有明镜,何需尘埃。”
只有每年上元节,他会独自去一趟太傅府旧址。那里早已换了新主,却依旧有孩童在门前提着兔子灯嬉戏。
他站在街角,看着那跳动的火苗,总会想起很多年前,那个月白裙裾的女子,蹲在地上,对顽童说:“岁岁平安。”
风吹过,青袍猎猎作响,像极了那年池塘边,她湿衣上滴落的水声。
江则抬手,理了理衣襟,转身离去。
前路漫漫,青袍染尘,他的心间,始终悬着一面明镜。
镜中曾映过一抹月白,如今只剩一片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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