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第一百三十二章

随着暮色渐浓，厨房窗棂外的银杏叶在夕照里镀上金边，簌簌落在青石阶上。蓝曦臣端起青瓷碗，又尝了口带着桂花蜜香的地瓜粥，温热的甜意顺着喉咙淌进心里，他忽然想起多年前带着蓝忘机初入云深不知处的光景——那时这座仙府虽有三千家规坐镇，却总像座沉默的玉雕，如今倒被魏无羡搅出了烟火气。

蓝景仪：魏前辈，这粥凉了就不好喝啦！

蓝景仪举着空碗凑过来，眼巴巴望着锅里翻滚的琥珀色漩涡。魏无羡正往粥里撒最后一把炒香的松子仁，闻言反手用木勺敲了敲少年的脑袋：

魏婴（魏无羡）：小馋猫，刚出锅的烫嘴，先尝尝这个！

说着从蒸笼里夹出两个金灿灿的地瓜饼，酥皮在烛火下泛着油光，咬开时裹着红糖的内馅还在汩汩冒着热气。

蓝思追捧着瓷碗坐在门槛上，看月光爬上廊下的琉璃灯笼。他忽然想起儿时跟着魏无羡在乱葬岗上有一顿没一顿的日子，那时能吃上块发霉的干粮都是奢望，哪里敢想如今能在云深不知处的秋夜里，就着飘满桂花香的粥，听魏无羡讲他年轻时在云梦偷莲蓬的趣事。

"含光君，这是新酿的桂花酒。"蓝氏门生捧着酒坛走来，酒香混着粥香在空气里晕开。蓝忘机放下碗，修长的手指抚过酒坛上的云纹，忽然想起那年在乱葬岗，魏无羡醉醺醺地说要带他去看莲花坞的月色。此刻望着灶火映红的那张脸，他喉间溢出一声轻笑，抬手替魏无羡擦去脸颊上沾着的粥渍。

温宁（温琼林）：姑苏双璧也有这么人间烟火的时候。

温宁不知何时出现在厨房外，手里提着装满山药的竹篮。自从被魏无羡带回云深不知处调养，昔日的鬼将军如今常跟着蓝氏门生采药，倒也渐渐有了几分生气。他将山药放在案上，目光落在蓝曦臣面前的空碗上：

温宁（温琼林）：魏公子，我能...也尝一口吗？

魏婴（魏无羡）：当然！

魏无羡笑得眼睛弯弯，特意盛了碗最稠的地瓜粥，又多放了两勺蜂蜜，

魏婴（魏无羡）：温宁你尝尝，不够甜我再给你加！

温宁捧着碗的手微微发颤，热气模糊了他苍白的脸，记忆里最后一顿热食，还是姐姐温晴在岐山温氏的地牢里偷偷塞给他的冷馒头。

更鼓敲过三响，厨房的烛火依旧明亮。蓝景仪打着饱嗝靠在墙上，非要缠着魏无羡教他做地瓜饼，蓝思追则认真地将新学的食谱记在宣纸上，连平日里最刻板的蓝氏门生都围在灶台前，讨论着明日要尝试的新菜式。蓝忘机站在廊下，望着屋内喧笑的众人，忽然觉得这样的夜晚，竟比他看过的任何一场仙门夜猎都要动人。

窗外的银杏叶仍在簌簌飘落，一片金黄正巧落在蓝曦臣的酒盏里。他望着酒液中打转的叶子，忽然明白所谓家的温度，或许就藏在这一碗碗带着烟火气的甜粥里，藏在魏无羡永远鲜活热烈的笑容中。这座被三千家规堆砌的仙府，终于在这个深秋，真正有了可以安放人心的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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