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永远住在这里吧

"谢舟！你看！"我突然指向礁石缝，一只青灰色的小螃蟹正举着螯钳横行。他刚要伸手去抓，螃蟹突然钻进石缝，只留下两只眼睛警惕地望着我们。

"跑了。"他低头吻我的发顶，海草缠住我的脚踝，像他三年前在周家后花园，死死抱着我腿的手。远处的海平面上，渔船的剪影正缓缓移动，马达声混着海鸥的鸣叫，像首没谱的歌。

我突然想起病历单上的"肺癌晚期"，想起他替我挡枪时绽开的血花，想起梦里那条冰冷的直线。谢舟似乎察觉到我的走神，捏了捏我的脸颊："在想什么？"

"在想......"我抓住他的手按在胸口，那里的心跳和他的重叠在一起，"原来活着，这么好。"

海浪突然涌上来，打湿了他的衬衫。我看见他后颈的伤疤在阳光下泛着浅粉，像道愈合的吻痕。

海风拂过，裙摆上的水珠被吹干，我抬头望向谢舟

他正低头看着我被海沙磨红的脚踝，睫毛上还沾着细小的水珠。阳光透过他发梢的缝隙，在鼻梁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像撒了把金粉。我突然伸手去拨他额前的碎发，指尖擦过纱布边缘时，他瑟缩了一下。

“还疼吗？”我摸到他后颈的疤，那里的皮肤比别处更烫。谢舟抓住我的手腕，按在唇边轻轻咬了口：“早就不疼了。”他的牙齿很轻，却让我想起在周家偏厅，他咬破我手指的血腥味。

远处传来卖冰棒的铃铛声，我拉着他往沙滩跑。海沙钻进脚趾缝，痒痒的。谢舟突然停下脚步，从口袋摸出枚水晶纽扣——是周辰逸拿走的那枚，边缘还留着被扯掉的线头。

“捡的。”他把纽扣塞进我手心，温热的触感让我想起三年前的天文台，他也是这样把病历单塞进我怀里，声音发颤地说“大小姐救救我”。

冰棒化得很快，甜腻的汁水顺着指缝往下淌。谢舟低头舔掉我手背上的糖渍，海风卷着他的呼吸扑在我脸上，带着薄荷和海盐的味道。

“大小姐，”他突然抬头，眼睛亮得像落满星辰的海，“我们以后住在这里好不好？”

我笑着点头，任由他牵着我赤脚走在沙滩上，留下两行并排的脚印

海浪一次次漫过我们的脚印，又一次次退去，像在反复擦拭时光的痕迹。谢舟的手很烫，掌心的茧子蹭得我指腹发痒——那是常年握笔和打架留下的，我知道。

"你看那边。"他突然指向远处的礁石群，几只海鸥正停在顶端梳理羽毛。阳光把海水染成透明的蓝，我们的影子在沙滩上被拉得很长，手指交握的地方，像个永远解不开的结。

我想起司家长老们铁青的脸，想起周辰逸指尖的水晶纽扣，想起抽屉深处那枚沾血的发簪。可那些都不重要了，现在谢舟的笑声混着海浪声，比任何音乐都好听。

"累了吗？"他突然蹲下身，"我背你。"

趴在他背上时，我闻到衬衫里淡淡的消毒水味，和三年前在疗养院一模一样。可这次，他的心跳沉稳有力，后颈的伤疤在阳光下泛着健康的粉色。

"谢舟，"我把脸埋进他发间，"我们永远住在这里吧。"

他没说话，只是背着我往深海走。浪花打湿我的裙摆，咸涩的风灌进衣领，我却觉得前所未有的温暖——就像被全世界拥在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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