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宸殿的铜漏滴到第五响时,宁弈终于放下了手中的《大成律例》。烛火在御案上跳跃,将他眼底的疲惫映得明明暗暗。自登基以来,他每日处理朝政直至深夜,案头堆着的不仅是奏折,还有凤知微整理的大成遗民安置方案——每一页都贴着她亲手写的便签,字迹清隽,一如其人。
“陛下还未歇息?”殿门被轻轻推开,凤知微端着一碗银耳羹走进来,月白色的襦裙在青砖上曳出柔和的弧线。她腕间悬着的“微”字玉坠与宁弈腰间的“弈”字玉坠遥遥相对,在烛火下泛着温润的光。
宁弈放下朱笔,揉了揉眉心:“在看你拟的皇陵修缮章程,倒是比朕的御笔还工整。”他伸手接过银耳羹,指尖触到碗沿的温热,“这么晚了,怎么还未安歇?”
“见陛下书房的灯还亮着,”凤知微替他整理着散乱的奏折,“魏渊等老臣今日递牌子,说皇陵首碑已刻好,想请陛下与臣一同去看看。”
宁弈舀了勺银耳羹,忽然笑道:“魏渊这老顽固,以前见了朕恨不得拿拐杖敲头,如今倒是肯叫‘陛下’了。”他抬眼看向凤知微,“明日陪朕去青溟书院走走?听说今年的海棠开得格外好。”
凤知微整理奏折的手顿了顿,想起多年前在书院,她曾用墨汁泼了他一身,他却只是笑着说“姑娘好胆色”。如今时移世易,他已是九五之尊,却仍记得她喜欢海棠。她微微颔首,唇角扬起浅淡的笑意:“臣遵旨。”
宁弈看着她的笑容,忽然握住她的手:“凤知微,等忙完这阵,朕带你去大成故都看看,如何?”他眼中没有了帝王的威严,只有寻常男子的期待。
凤知微回握住他的手,触到他掌心的薄茧——那是多年握剑留下的痕迹。她想起宫变那晚,他为护她中了毒针,却还笑着说“这点疼算什么”。如今尘埃落定,过往的猜忌与试探都已化作绕指柔肠。“好,”她轻声道,“臣陪陛下一起去。”
相府的后花园里,白锦时正蹲在石凳旁,看着顾南衣笨拙地揉着面团。春日的阳光透过葡萄架洒在他身上,将他专注的侧脸映得格外柔和。自血浮屠一案了结后,他便辞去了禁军职务,每日在相府陪伴她,竟慢慢学起了她爱吃的梅花糕。
“水放多了。”白锦时忍不住提醒,伸手想帮他调整面团的软硬度,却被顾南衣先一步握住手腕。
“我来。”他声音低沉,指尖沾着面粉,却小心翼翼地替她拂去鬓边的落花。自从上次玄武门之变后,他愈发沉默,却将所有的温柔都给了她。
白锦时看着他认真的模样,忍不住笑了:“南衣,你这梅花糕做得比御膳房的还好吃。”
顾南衣耳根微泛红,将揉好的面团搓成小圆球,放进蒸锅里。“……你喜欢就好。”他顿了顿,从袖中取出个木盒,里面是枚新刻的梅花簪,比上次那枚更精致些,“上次的木簪……该换了。”
白锦时接过玉簪,触手温润,显然是用她幼时那枚长命锁的碎玉打磨而成。她想起他为了刻这簪子,躲在书房里磨了好几日,指尖想必磨出了不少水泡。“很好看,”她踮起脚尖,将簪子插入发间,“你看,正合适。”
顾南衣看着她发间的玉簪,又看看她含笑的眉眼,忽然从怀中取出封信笺:“……江南的梅花,快谢了。”
白锦时接过信笺,见是江南一位旧友所写,附了张梅花坞的画。她想起之前与他的约定,眼睛一亮:“我们现在就去好不好?”
顾南衣看着她雀跃的模样,用力点头,伸手替她理了理裙摆:“好,我陪你去。”
三日后,宁弈与凤知微同乘一辆马车,前往青溟书院。车窗外,京城的百姓正忙着踏青,处处是欢声笑语。凤知微掀起车帘一角,看见街道旁卖梅花糕的小贩,忽然想起白锦时。
“陛下,”她转头看向闭目养神的宁弈,“今日下朝后,锦时差人送了梅花糕到宫里,说是顾南衣新学的手艺。”
天盛长歌:繁华落尽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同人小说网http://tongren.me),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