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银杏道尽头时,苏清颜才发现男生手里的帆布包鼓囊囊的,侧边口袋露出半截画筒。他顺着她的目光摸了摸包,有点不好意思地笑:“我弟说,既然来拍银杏,总得带点正经家伙。”
画筒打开时,卷着的素描纸哗啦啦散开,最上面那张竟是今早的银杏道——晨光透过叶隙,在地上投下斑驳的金,一个穿米白卫衣的男生正蹲在石凳旁,手里举着片银杏叶对着光看,侧脸的轮廓被阳光描得很软。
“这是……”苏清颜的指尖轻轻碰了碰纸面,铅笔的纹路里还带着点未干的铅粉。
“早上来早了,看见光影不错就画了张。”男生挠了挠头,耳尖又泛起红,“本来想画完你的背影,结果被你撞见了。”他翻到下一张,是片被细致勾勒的银杏叶,叶脉清晰得像标本,旁边用小字写着:“像玻璃刻的,苏清颜捡的第一片”。
苏清颜的心像被什么轻轻撞了下,低头时,才发现自己还攥着那片银杏叶,叶缘被指尖捏得微微发皱。她把叶子夹进随身带的图鉴,恰好压在那角草莓酸奶盒盖上,塑料的亮红和枯叶的金黄叠在一起,竟有种奇妙的和谐。
“我弟还塞了这个。”男生从包里掏出个小铁盒,打开后是两串糖葫芦,糖衣在夕阳下闪着琥珀色的光,“说秋天的银杏配糖葫芦,是他们班女生总结的‘最佳打卡组合’。”
咬下第一口时,冰糖的脆甜混着山楂的微酸在舌尖散开,苏清颜忽然想起图鉴里夹着的另一样东西——去年秋天在图书馆捡到的便签,上面用同样的字迹写着:“银杏叶落进《宏观经济学》第37页,像不小心闯进数字里的秋天”。
那时她翻遍了整层图书馆,也没找到便签的主人。
“你去年是不是在三楼社科区丢过一张便签?”苏清颜看着男生咬糖葫芦的侧脸,突然开口。
男生的动作顿住,嘴里的糖渣掉在卫衣上:“你怎么知道?我弟笑我,说哪有人把落叶夹进课本还写便签的,肯定找不到同好。”他从帆布包的侧袋里掏出个旧笔记本,翻开其中一页,贴着片早已干透的银杏叶,旁边正是那张她眼熟的便签。
原来有些相遇,早就在时光里埋下了伏笔。
离开时,风又起了,头顶的银杏叶簌簌往下落,像场温柔的雨。男生把画筒重新卷好,递给她最上面那张画:“送你吧,就当……纪念今天的玻璃叶。”
苏清颜接过画时,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背,两人像触电般同时缩回手,又在对视的瞬间笑出声。他手腕内侧的痣在夕阳下很清晰,像颗落在皮肤上的星子。
“下周还来吗?”男生的声音被风吹得有点散,“我弟说,银杏道尽头的长椅旁,有棵树的叶子能拼成完整的扇形。”
苏清颜低头看了看图鉴里新夹的两片银杏叶,一片是她捡的,一片是他摘的,叶隙间漏下的阳光仿佛还停留在纸上。她抬起头,看见男生眼里的光比夕阳还要亮,像盛着整片秋天的暖。
“好啊。”她听见自己的声音混在落叶的沙沙声里,轻快得像被风吹起的银杏,“顺便,可以画完那幅没完成的背影。”
男生的笑在嘴角漾开,眼角的纹路里盛着夕阳,像把碎金。他抬手接住一片飘落的银杏叶,递到她面前,叶片上还带着秋阳的温度。
风穿过银杏道,卷起满地碎金,那些没说出口的期待,都藏在叶隙间漏下的暖光里,不必急着说破。就像这秋天,慢慢来,该黄的叶会黄,该遇见的人,总会在某个转身的瞬间,恰好站在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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