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场银杏道上的相遇,像颗被秋阳焐暖的种子,在之后的日子里悄悄发了芽。
冬天来临时,苏清颜在图书馆的老位置总能看见那个熟悉的帆布包。男生总坐在斜对面的靠窗位,阳光透过冰花玻璃落在他的素描本上,偶尔抬眼时,目光会像落雪般轻轻扫过她的书页。有次她伏案写报告,笔没水了,正翻找笔袋时,一支装着银杏叶笔帽的钢笔悄悄推到桌沿,笔杆上刻着的二叉叶脉,在灯光下泛着细弱的银辉。
开春那天,男生抱着本厚厚的《园林植物志》坐在她身边,指尖点着某页说:“银杏是雌雄异株的,去年那棵结果的是雌树,旁边那棵总掉花粉的是雄树。”他忽然从书里抽出片压平的嫩绿新叶,“我弟说,春天的约定得带点‘新生感’。”苏清颜接过时,发现叶片背面用铅笔描了串极小的芽苞,像藏在叶脉里的秘密。
初夏的暴雨来得猝不及防,苏清颜抱着画板跑向教学楼时,一把印着银杏叶图案的伞忽然罩在头顶。男生半个肩膀露在雨里,帆布包紧紧抱在怀里:“上周画的雨后银杏,怕淋湿了。”他打开包,里面的画纸上,积水倒映着两行交缠的树影,树根处用金色颜料画了颗小小的太阳。
再次站在银杏道上时,又是一年叶落。苏清颜踩着新铺的金毯走近,看见男生正往石桌上的玻璃瓶里添新叶。今年的叶片比去年更黄些,瓶底沉着枚小小的银质书签——是她去年悄悄夹进他素描本的那枚,黑曜石在阳光下闪着光,像从时光里游来的鱼。
“我弟说,约定得有‘轮回证’。”男生从包里掏出个木盒,打开时,里面并排放着三本银杏图鉴。第一本里夹着去年的草莓蓝莓盒盖,第二本藏着初春的新叶,第三本最新的页面上,贴着两张并排的电影票根,座位号是相邻的两个数字,像两条终于交汇的叶脉。
风掀起图鉴的纸页,露出夹在最后一页的素描。画上是今年的苏清颜,穿着米白色风衣站在银杏树下,头顶的叶片间隙里,藏着个极小的画框,框里是去年那个举着画筒的男生。
“其实去年放酸奶盖的时候,”男生忽然开口,声音被风吹得轻轻晃,“我看见你捡便签了,只是没敢喊你。”他指着画里的树影,“你看,银杏的年轮里,早就记着所有没说出口的话。”
苏清颜翻开自己的新图鉴,最新一页贴着片完整的扇形叶,叶片背面,男生用钢笔描了圈细细的年轮,圆心处是两个交缠的首字母,像两株从根里就连在一起的树。
叶隙间漏下的光落在纸上,把那些细碎的纹路照得透亮。远处传来他弟弟的喊声,那小子正举着相机跑过来,镜头里的两个人影被金毯托着,像被秋天轻轻拥在怀里。
原来有些约定从不需要说破,就像银杏的叶脉,看似分开的两条线,早在时光的年轮里,悄悄长成了彼此的形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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