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他眯起眸子,用力摇了摇手中的陶罐。
他突然笑出声来,像是猛然想通什么荒谬的笑话,连肩膀都跟着抖起来。指尖轻敲陶罐,听着里面那条东西被晃得东倒西歪,甲壳刮擦内壁的声响细碎又急促,听得他牙根痒痒。
“早该想到的……”他歪着头,嘴角咧开一个近乎撕裂的弧度,“正经道士?哪搞得出这种玩意儿?”
指节一屈,他“咚”地弹了下罐身,里头的虫子顿时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他眯起眼,笑意更深:
“你主子当年跟我打的赌……输得可真惨啊。”
指腹摩挲着罐口符纸,他压低嗓音,像是说给罐里的东西听,又像是自言自语:
“她以为能靠这虫子夺我的舍?结果呢?现在烂在土里的是她,活蹦乱跳的是我……呃,可能她没死?谁知道呢,反正早晚会死的,早晚会……”
话音未落,门外地板响起了一串细碎的脚步声。
极轻,但逃不过他的耳朵。
笑意骤然凝固。
——颜闺?
他缓缓放下陶罐,指节无意识地在桌面上敲了两下,和罐中虫子抓挠的节奏微妙重合。
这么晚了……她想干什么?
脚步声停在门外。
蒋南鄢的指尖无声地摸上床头的匕首,轻轻握在手里,放下宽大的袖子,两手背在身后。
“颜闺?”
他唤了一声,嗓音轻柔得像在哄孩子,眼底却一寸寸冷下去。
门“吱呀”推开——
小女孩站在月光里,藕荷色的衫子洗得发白,可那张本该稚嫩的脸……
在笑。
一种绝不属于十岁孩童的笑。眼尾弯得太刻意,嘴角扬得太甜,像张被强行扯开的面具。
“哥哥?你还没睡?”
她蹦跳着跨过门槛,绣鞋上沾着夜露,却在踩进屋内的一瞬——
烛火猛地一暗。
蒋南鄢的瞳孔骤然收缩。
等等……不对。
不对。
颜闺从来不会叫他“哥哥”,只会咬牙切齿地喊他“死老登”,或者干脆朝他脸上扔虫子。
更不会……用这种清澈且刻意的眼神看他。
“你……”
他忽然笑了,手却缓缓握紧了衣袖下的匕首。
“我的好妹妹。” 他慢条斯理地站起来,腹部的伤口已包扎好,只剩下玄衣下摆拖出一道黏稠的血痕。“这么晚来找哥哥……是有什么事吗?”
“啊!三哥哥你受伤了?”她快步跑向站在房间中央的蒋南鄢,面色焦急而忧虑,伸手就要碰他,“三哥哥疼不疼?我看看!”
“砰!”
没成想,“三哥哥”这个称呼像一把锈钝的刀,狠狠剐进他的耳膜。
蒋南鄢的指节骤然收紧——
“砰!”
小女孩的身体猛地撞上墙壁,后脑勺磕在硬木上发出令人牙酸的闷响。绣鞋离地三寸,徒劳地蹬动着,藕荷色裙摆像垂死的蝶翅般簌簌颤抖。
“你、是、什、么。”
他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出这几个字。掐着她脖子的手背青筋暴起,指甲边缘因用力过度而泛出尸僵般的青白色。
烛火在这一刻彻底熄灭。
月光从窗缝漏进来,将他的脸割裂成半明半暗的鬼面。他咬着牙关,眼神阴郁地像是要生吞活剥了她。
“你不是她,对吧。”
南鄢君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同人小说网http://tongren.me),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