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噩梦来临之前 (2-1)

秋日的阳光像融化的琥珀，缓慢地流淌在高专校园的石板路上，稻垣千棠坐在樱花树下，红棕色的长发铺散在枯黄的草地上，像是泼洒的葡萄酒，左耳的紫色水晶吊坠闪着光，她的刘海被微风轻轻掀起，露出那双异色的眼睛，今天的她似乎与平常不同，平时的她会像正在结晶的冰一样对外伸出尖刺，今天的她虽然看起来还是冷冷的，但比之前柔和了一些

“又在发呆啊，小千棠”

一个过于轻快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千棠没有抬头，但浓密的睫毛几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

五条悟蹲下身与她平视，他今天戴着眼罩，嘴角挂着那种惯常的、玩世不恭的笑容，“这么美好的下午，一个人发呆多浪费”

千棠缓慢地眨了眨眼，卧蚕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五条老师没有课吗？”她的声音很轻，像一片雪花落在水面上

“刚结束哦，要不要一起去吃寿司？”

千棠的目光在他伸出的手上停留了一秒，然后移开，“我海鲜过敏”

五条悟夸张地叹了口气，不知从哪儿掏出来一个大福，自顾自的咬了一口，“真是不可爱啊，明明小时候还会跟我分享好看的落叶”

这句话像一把小刀，精准地刺入千棠的记忆，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揪住了一根草茎，指节泛白，十年前那个黄昏，粗糙的麻绳蹭破皮肤的疼痛，突然的失重感，秋千荡起的风声，以及她在空中抓住的那片枫叶…

“我不记得了”千棠说，声音比平时更冷

五条悟的笑容僵了一瞬，但很快又恢复了那种漫不经心的表情，“千棠的记性这么差吗？明明能过目不忘”

一片红叶飘落在千棠的百褶长裙上，她盯着那片叶子，看着它边缘微卷的焦褐色，“垃圾攒的太多，室内会变挤，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是该被舍弃”

空气突然凝固了，五条悟收起了笑容，眼罩下的视线变得锐利，千棠能感觉到他在审视自己，那种目光仿佛能穿透她的皮肤，直达骨髓

“十年前的你——”

“五条老师”千棠打断了他，终于抬起眼睛，“请离我远一点，你身上的奶油味呛的我喉咙疼”

五条悟歪了歪头，银白的发丝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在转移话题呢，不过没关系，”他站起身，拍了拍制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我们有的是时间”

千棠看着他伸过来的手，犹豫了一秒才搭上去

有的是时间…吗……

但我…已经没有时间了……

“千棠的袖子又变长了”他捏了捏那盖住手腕的制服袖口，“这么不喜欢露出手腕吗？”

千棠慢慢抽回袖口下的手，五条悟只能抓到一节空空的袖管，“个人习惯而已”

“是吗？”五条悟的声音带着笑意，却莫名让她感到危险，“我还以为是为了遮住什么”

千棠的瞳孔收缩了一下

“五条老师今天话很多”她转身时带走五条悟手里的袖管，拖地的百褶长裙扫过草地，发出沙沙的响声

“等等”五条悟突然抓住她的肩膀，“有个问题一直想问你”

千棠停下脚步，但没有回头

“为什么选择做咒术师？”五条悟的声音罕见地认真起来，“即使不走这条路，你也能过得很好”

千棠的呼吸变得很轻，几乎听不见，远处传来学生们的笑闹声，一只乌鸦落在枝头，歪头看着他们

“为了杀死某人”她终于开口，声音平静得像在讨论今天的天气

五条悟的手微微收紧，“谁？”

千棠转过头，异色双眸直视着他，“您在害怕吗？明明这个答案与您无关”

“有关”五条悟向前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骤然缩短，“作为你的老师，我有责任——”

“您无责”千棠突然笑了，嘴角的小痣让这个笑容显得有些讽刺

五条悟僵住了，千棠趁机挣脱他的手，向教学楼走去，她的背影挺得笔直，红棕色的长发在风中飘扬，像一面战旗，她的心跳随着脚步一起加快，她只当是因为天太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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