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十二年十一月初八,是怀玉进宝亲王府的日子。说是吉日,于她却未必。
怀玉一身浅色婚服,乘着同色的轿子,从王府侧门被抬了进去。
罢了,既来之,则安之。
入府头一桩事,便是向嫡福晋行拜礼。怀玉垂着手,指尖微微蜷起,富察姐姐素日温和,今日见了她,又会是何等模样?
“拜见王爷,福晋。”她依着礼数深深下拜,盖头垂落。
“起来吧。”富察氏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平和温润,自带大家闺秀的端庄气度,“今日是你初来,一路想必乏了,王爷且陪妹妹早些安置吧。”
话音刚落,宝亲王弘历便起身,声音淡得没什么起伏:“我还有公务要处理,侧福晋先去侧院歇息。”说罢,脚步声便径直向外,再没停留。
怀玉反倒松了口气。这样也好,他不必假意客套,她也不必强装热络,这般直白的疏离,倒省了许多麻烦。
“妹妹,我让下人引你去侧院。”富察氏的声音依旧温和,“晚些我让人送参汤过去,你今日定是累着了。”
“谢福晋体恤。”怀玉微微欠身,声音透过盖头,添了层朦胧的轻软。
引路的侍女脚步轻悄,怀玉跟着走在廊下,远处隐约传来丝竹宴饮之声,府里大约是设了席面应景,只是那热闹,却不属于她。
到了侧院,侍女屈膝道:“侧福晋,您先歇着,参汤稍后便到。”
房门刚掩上,怀玉便抬手将盖头摘了下来。贴身侍女银蕊见状,忙上前道:“格格,您怎么这就摘了?王爷还没……”
怀玉对着空荡的屋子自嘲一笑,“你觉得,他今夜会来吗?”
“公务繁忙,不过是个幌子罢了。”
银蕊急了,声音都放轻了些:“可今日毕竟是您和王爷的……”
怀玉轻嗤一声,走到梳妆台前坐下,“他对我无意,我对他更无情,他不来,才最好。”说罢便抬手去拆头上的发饰。
银蕊连忙上前帮忙,玉钗、珠花一个个被取下,轮到那支玉簪时,她刚要动手,却被怀玉按住。
“这个先留下。”怀玉指尖拂过玉簪的温润,声音轻了些。
福晋派人送来了参汤和糕点,怀玉捏着那块芙蓉糕。
“富察姐姐是个好人。”
银蕊在一旁绞着帕子:“福晋心性宽和,定不会怪您的。”
怀玉却摇了摇头,“可如今同她共侍一夫,”她声音里带了点茫然,“她对着我笑的时候,眼里是真的平和,还是……只是装给旁人看的体面?”
富察氏越是周到,她心里越不是滋味。就像方才那声“妹妹”,喊得自然又亲近,可她却心慌。
银蕊嘴里还嘟囔着,“王爷今夜真的不会来了吗?”
“不来才好。”怀玉将福晋派人送来的糕点放下,“你看这侧院,墙高院深,正好清静。往后我在这儿绣绣花,读读书,倒比应付那些虚礼自在。”
“你出去吧,告诉屋外的嬷嬷,就说我歇了。”
银蕊应声出去,屋里只剩她一人。她走到桌边,看着那碗参汤,忽然想起富察氏嫁入王府那天,满街的红绸,弘历牵着她的手从正门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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